朱常洛张口结舌:“呀,孩儿忘了!”他懊丧地把手里的粽子放在桌上,叹气道:“如今我总是好起来了,却遇到这么个事情,这可如何是好。”王恭妃笑着:“莫急,莫急,常言道好事多磨,你父皇如今对你有着厚望,你又在救你三弟的事儿中立了大功,这样的情况下,说你的婚事正是时候。”朱常洛说道:“我如今岁数已经十八了,若是先辈这时候,该是孩子都生了几个的,父皇却还是对我的婚事不着急,害得我们这对鸳鸯朝思暮想。”妤儿着急,笑着:“殿下乱说什么,奴婢可没想过。”朱常洛说道:“你没想过,我苦苦想着,总行了吧。”王恭妃放下粽子,也是笑个不停。妤儿脸红,捏着粽子,也笑着:“殿下放心吧,奴婢和殿下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今已经柳暗花明,再没了什么阻碍。奴婢不会为这儿事儿担心,殿下也请不必担心。”朱常洛心中还是悬着,总怕是节外生枝,他点点头:“嗯。”五月初五端阳过去,“恶月恶日”算是过去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朱常洛也一天比一天急,终于到了一个好的日子,王恭妃带了朱常洛与妤儿,一大早出了永宁宫,去和皇帝说这事儿。到了养心殿,王皇后和万历皇帝也都在,然而皇帝皇后皆不是面露喜色,王皇后显得诚惶诚恐,万历皇帝则显得有些恼怒。郑贵妃给万历皇帝一拜:“嫔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朱常洛和妤儿也分别行礼。朱常洛见父皇愁眉不展,便出言询问,万历皇帝叹气道:“朕是为你那媖妹的婚事发愁,你这个大哥平日里与她关系要好,有些事情,也是得劝劝她的。”朱常洛说道:“不知是何事让媖妹惹得父皇不悦?”万历皇帝叹气道:“那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杨继今日前来求见,所说之事,正是为了媖儿与他的儿子杨春元的婚事,朕我心里头疼不已,实在是进退维谷。”朱常洛说道:“媖妹若是找了那杨春元,也算是有福气,自古那固安便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固安杨家对朝廷忠诚,那杨春元与孩儿也算是有些相识,他样貌英俊神武、待人宽厚、身家也是不错的……”朱常洛自顾自地说着,那万历皇帝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下来,王皇后和王恭妃都挤眉弄眼,神色紧张,妤儿也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朱常洛,朱常洛会意,赶紧改口:“不过既然父皇心中不满意,那么想来,定是有十足的理由。”王皇后叹气道:“公主的婚事,最怕‘外戚专权’,所以在驸马的身家上,并不要求那驸马身份的煊赫,往日的惯例,便是找一个平民百姓的俊秀子弟,封了驸马都尉的虚职,也就罢了。这杨春元本宫也是见过的,他仪表堂堂、能文能武,媖儿跟了他,想来也不算是委屈,只是若是传到大臣耳朵里,说是结党营私,那就麻烦了。”朱常洛说道:“儿臣倒不这么觉得,有这一个现成的俊秀不要,却偏偏找一个出身寒微的,媖妹可能不喜欢的给她,这是怎样的道理?”万历皇帝说道:“洛儿,你们既然身为皇家的子女,那么就得有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朕给媖儿选的驸马,她必须得心悦诚服的接受,欢欢喜喜地嫁过去,什么‘可能喜欢’、‘可能不喜欢’,她若是这么想,便是自寻烦恼。皇家儿女的婚事,哪里有自己做主的道理?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百姓耻笑?”朱常洛脸色煞白,万历皇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对了,既然说到这里,那么朕还想说说你的婚事,前些天皇后和朕已经说了起来,虽说你读书晚,现在学业上还没有什么建树,可你如今已经十八,也是该是成家了。”朱常洛有些惶恐,万历皇帝继续说:“朕本想再磋磨你几年,可是你毕竟底子太薄,学习的事儿得细水长流,不能操之过急,再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朕琢磨着,不如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时候,就给你把这亲事办了。”万历皇帝又说:“前些日子的那个若雨,朕对她实在是满意得不得了,朕吩咐小印子下去查了,这若雨不论是样貌身量举止家世,哪一点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是那些小家碧玉们可以比的。距离年关还早,若是再有合适的姑娘出现,那么再说,若是没有再合适的,那么洛儿的正室之位,朕觉得可以选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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