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了这些年来,他的变化并不大。
他依旧风华绝俗,举止清雅,连面貌也是一样的质如冰雪,宛若天人。
老天一度夺走了他的自由,却没有让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待我的那份心,应该……还是和原来一般的心吧?
我迟疑着,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三哥,我父皇被困牛首山,是不是你下了令,命拦截在江边的兵马暗中放了魏军进来?”
如果说,尉迟玮军是因为太子萧桢而延误了发兵救驾,那么,将魏军放进牛首山的,最终扭转战局并导致天临帝遇害的,又是谁?
“不是我!”
萧宝溶显然也意识到我在追究着天临帝的死因,立时截口否认,脸色已微微变了。
“那是谁?宋梓、晏奕帆暗中指挥?还是雷轩?或者,段子非的部将?”
萧彦虽是重病,但若好好撤离,细心调治,未必没有生机。
我想弄清断绝他最后生机的人,到底是谁。
檀香袅袅,烛泪凝冰,一室迷蒙不清的光色摇曳。
萧宝溶清朗的修眉若染烟色,眸光萦了层层雾霭,默默面对着我的责问,许久才道:“他们总是为了我,就当是我罢。你若心有怨恨,只冲着我吧,别为难他们。”
他这般说,显然是打算一意维护那些忠心救护他的部属了。
我厌倦地将茶盏掷到一边,转身坐回到妆台边,对着镜中那张苍白疲倦早已失了少女纯稚的面容,卸着簪珥,懒懒道:“三哥,我要睡了。”
萧宝溶正放了自己的茶盏,将我茶盏上跌落桌面的盖子捡起重新盖上,忽听我如此明显的送客口吻,顿时脸庞窘得绯红,匆匆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目光飞速地扫过我,低声道:“好,我先走。”
我也不回头,只从镜中看着他清颀的身躯裹着家常的素袍,静默地走向门边,却又顿住。
“阿墨,”他轻声道:“你在萧家兄弟中找个年幼的继位罢,以监国长公主之名听政,原有前朝先例,应可无虞。我会在一旁守着,待你地位稳固,我便离了宁都到南方隐居去,绝不扰你。”
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我在猜疑他,冷落他,甚至想赶开他,所以远远离去,避了嫌疑?
从此,从此……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
这一回,连每天可以和我闲话几句家常萧彦都死了,我再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爱人或朋友……
我的蕙风宫还是太大了些,这卧室时放了那几个火盆,还是觉得冷,连掌心的缠丝凤凰衔珠银簪子都冷得冰手,让我不由住了解簪珥的手,慌忙扔了簪子,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微微地哆嗦。
清淡的身影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越过明晃晃闪着温润流光的珠帘,缓缓地踏出了房门,脚步却已说不出的沉重疲倦。
他也累。
因着我的缘故,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如今,他只是想把属于他的重新找回去,错了吗?
难道,我还真愿意看着他被幽囚终身,抱着满腹才华郁郁而终?
我们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难道还要因而舍弃了彼此?
从此各自将心口包上一层厚厚的茧,像对任何一个盟友般,热络有礼却矜持骄傲地彼此相待着,然后远隔天涯,再不相见。
空荡荡的房中似乎更冷了,连隐隐的夜梅的暗香飘入鼻尖,都冷得彻骨。
外间传来了萧宝溶对侍女们低低地嘱咐:“前儿的汤药得继续吃着,晚上多留些心,别魇着了都不知道……呆会劝她早些睡,备好明天的大毛衣裳……虽说是孝中,也不能图省事不用好的……”
小落小惜原就是他调教出来的,向来用得顺手,所以明知她们年龄大了,都不舍得放出去嫁人;此时听得他吩咐,应起来比我的话还乖顺几分。
而他便叹息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渐渐移向门槛。
我的心跳得厉害,忽然便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如果他这一走,可能便真的走出了我的生命,从此他是他,我是我,再也没有牵扯。
再忍不住,我松开紧抱双肩颤着的手,奔到门前,哗啦啦撩过珠帘,叫道:“三哥!”
即将踏过五凤包金门槛的清淡身影顿住。
萧宝溶转头望我,眸光比我手中的珍珠帘子还在明润莹亮,若喜若嗔,更将那清逸面庞衬得英姿神秀,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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