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芮!”在盛灼藏身的矮墙后面,忽然传出一声呼喊,离得很近,吓的盛灼屏住了呼吸。悄悄掀开另一片叶子?,是金葛。金葛正?身着警服,手中端着枪,应是在这附近布网,以防有漏网之鱼,在她身后,每隔一米左右都?有一名警察。往这走就是死路一条。金芮被建筑物挡住视线,看不到那一个个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的枪口。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金葛。“姐!”金芮绝望的脸上涌出绝处逢生的大喜之色,迈开步子?迅速向这边跑来。极度紧张的心脏和快速奔跑带来的视线失真,使她完全没注意到,金葛不断摇头的脸上巨大的恐慌。“别”盛灼清晰地听见金葛的声音,向着她的同事喊去,可回?应她的。只?有如烟花般爆裂开的火舌,和金芮轰然倒地的身影。清汤寡水盛灼恍了下神。金葛尖叫一声冲了上去。金芮的眼睛瞪得很大,瘫软的身体被金葛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那具被血染红的身体,已经没了起?伏,那么多枪下去,甚至没给她留下说一句话的机会。金葛浑身颤抖着,脸上?没有眼泪,她大张着嘴巴似是难以呼吸一般,茫然无措的眼神在周围看了看,可周围都是交战的人?群,激烈的子弹与惨烈的尸体交织成一场人间炼狱。只有她静静跪在地上,突然失了声。金葛的嘴唇开始挪动,后?来声音越拉越大,才叫人?听清,她说的是:“快救人?,救救她!”盛灼看着她,似乎看到了那日天台上?的自己,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却?无能为力。很快便有她的警察同事上?前去将她拉起?来,面色严厉地训斥着什么,金葛只是低着头,嘴唇重复挪动着。两个?武警走上?前来将她架起?来。她突然开始剧烈挣扎开,手直直地朝地上?还温热的身体抓去,动作之大,两个?武警几乎要将她悬空抬起?来。“你们救救她啊!她还没死,她不可能死!我求求你们!”女子凄厉地声音远远地传来,破碎又绝望。盛灼低下头,拽了樊越一下。“走吧。”二人?顺着居民楼的老旧楼梯盘旋而上?,很快便来到了四楼,居民楼每一层都有一条长走廊,一边是住户门,一边是水泥围栏。乔闯拖着受伤的腿被警察压着走,他满是血的脸上?麻木又平静地扫过地上?,地上?躺着好多熟悉的面孔。他到现在还是懵圈的,到底是谁先冲警察开的那一枪?!又是谁将码头那批‘红牙’的动向告诉警察的?那是最后?一批,本来打算金盆洗手的。他的目光一定,看到了那个?倒在警车前的男人?,是老大。一滴眼泪从?那血污难分的脸上?滑落。老大,当初就不该突然,他感?觉眼睛被激光笔扫过,下意识地抬头。“把头低下!”一旁的警官怒喝道。乔闯连忙低下了头,刚刚一晃神的工夫,他看见了。斜对面那栋居民楼走廊上?,站满了围观的群众,有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她坐在水泥围栏上?,小?腿在空中自在地垂着,是以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她身后?站了个?人?手拿激光笔。而她,在自己看过去的一瞬间,做了个?手势。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嘴上?。他自嘲地笑笑,都要死的人?了,还要被警告闭嘴,可他必须要闭嘴,是规矩,也是因为他还有不相关的家人?活在外面。思及此,他无所畏惧地抬头看向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回去的路上?,盛灼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她和樊越在路上?拐了个?弯,去了一家蛋糕店,有个?胡萝卜蛋糕西?柚医生还挺喜欢吃的。“老大你咋了?”樊越虽然也心悸于?那血腥的场面,但还未到盛灼这般出神的地步。“都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怎么敢那么激烈的反抗呢?”盛灼说出了心里?萦绕不去的疑惑。“会不会是温白动了手脚?”樊越也买了个?甜甜圈,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说。温白。盛灼抿住唇,她私下还是觉得温白不会做这种事,那好歹是几十条人?命。可。不得不承认,对于?温白来说,她既然已经选择放弃红風,那么如何能让红風的人?彻底闭嘴呢?唯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红風仅剩的几个?活人?,会不会也因为各种原因死在里?头呢?还有那对姐妹花,当真是谁也没向谁透露消息么?落得个?如此下场,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派人?在远点的地方盯着红風地界儿,我怀疑温白要接手南城了。”盛灼路过一高?校门口。目光在那熟悉的操场上?扫了一圈,从?外面还可以看见操场边那个?长椅。就在那里?,当年穿着白毛衣的温白,笑意盈盈地替她解了围。收回目光,盛灼伸手扶好车斗里?的小?蛋糕。迎面拂来的微风,清凉称意。回到家中,谢溪又在厨房做饭,鲜菇汤的味道挤着门缝冒出来。盛灼将小?蛋糕放到茶几上?,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外看着谢溪又的背影。最初连小?葱拌豆腐都能搞砸的西?柚医生,怎么突然变成大厨了?她只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一蹴而就的美事。最初异常厌恶商场无情的西?柚医生,又是为什么突然回去首都当起?了小?谢总?从?未涉足的她会不会也受了好多苦头?人?总是会变得。温白变了,盛耀变了,孟萧夏变了。盛灼甚至觉得连自己都变了,可西?柚医生,永远都是曾经的她。这么多年,她也会觉得很难么?盛灼悄悄推开门,来自客厅的冷空气吹拂进去,谢溪又笑着说:“都是油烟,我可不建议你进来啊。”盛灼从?后?背圈住谢溪又的细腰,“没事。”感?觉到盛灼心情有些低落,谢溪又并未多问什么,盛出一勺汤,仔细吹凉了,递到盛灼嘴边。“尝尝?”身后?的人?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扣着她的腰,只伸出个?小?脑袋将汤卷进嘴里?,“好喝!”“淡了点吧?”谢溪又也尝了一口。树袋熊歪着脑袋看她被烫得微微泛红的嘴唇,眨巴了下眼睛。“你看我的嘴巴。”树袋熊说。谢溪又以为她受伤了,连忙转过头去看。这一转头,盛灼的嘴唇便轻轻吻了过来。刚吹过晚风还未缓过劲来的微凉嘴唇,裹着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蜻蜓点水地,很轻很浅的一吻,在厨房明亮的白炽灯下,盛灼微红的脸颊像是喝醉了酒。谢溪又怔了一瞬,手中的汤匙掉进汤里?,发出不小?的动静,可她好像听不见一样,轻轻抿住嘴唇,一眨不眨地看着盛灼。盛灼看着有趣,便又凑上?去亲了一口。旋即溜出了厨房,只撂下一句:“不淡,挺甜的。”坐到沙发上?,盛灼看着谢溪又依然不动的身形。她和谢溪又之间,从?那晚泳池之后?,便一直是细水长流的相处模式。每次在一张床上?睡觉,西?柚医生都离得远远地,就在被子下牵着小?手。盛灼直到刚刚才突发奇想,会不会是西?柚医生怕自己接受不了进一步的是以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给自己适应的空间。盛灼趁着西?柚医生睡觉时?,偷偷亲过她的胳膊、脸颊,甚至不敢亲亲嘴唇,她有点害怕。害怕被西?柚医生发现。两人?便如此这般地僵持了一个?月,清汤寡水地,一点都不成年人?的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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