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看他这语焉不详的样子,自掐小六壬,又笑起来,装腔作势道:“这位道友,可愿测字?”
苏檀停顿许久,最终在地上写下“悠”字。李淳风闭眼半晌道:“悠同忧,泥字崎岖,起止艰难,人与心似隔非隔,似无情胜有情。嗯……好在人在心上,且有能人辅之,助敲心扉。像你这种闷葫芦,就算喜欢人家,还得是别人主动来向你提亲啊。”
苏檀生恼,说:“再算一个。”在泥地上写“孤”字,心想看你这次还能怎麽解!
李淳风看后笑嘻嘻的:“孤字不孤,子抓人袖。同床相背,共枕异梦,乃是跃跃欲试之相,哎呀哎呀……”
苏檀见李淳风笑得不怀好意,心头愈恼,一怒之下连书“恶”、“伤”二字,心里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道:“作何解?”
李淳风看着看着,笑容诡谲起来:“原来是你的亚子。半大小子,骑上老子……”【3】
“师兄!”苏檀被这荤话刺激得脸色爆红。李淳风毫不犹豫起身就跑,苏檀抄起鞋子追赶怒道:“师兄你在说什麽疯话!给我站住!”
李淳风狂笑且奔,惊得宅中黄狗都汪汪大叫起来,最终李淳风气力不济,被苏檀追上,挨了一顿“好打”,笑得肚子绞痛,差点没喘过气来。终究是苏檀担心他乐极生悲笑死过去,扶起他拍背理气,恨恨道:“师兄故意寻我开心的吧!”
李淳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眉毛快笑飞了:“怎麽是我寻你开心呢,字都是你自己出的,命理如此,岂是你视而不见就能当不存在的?”
苏檀脸色依然通红,皱眉埋怨:“又何必拿那种话戏弄我!”
李淳风连连讨饶:“好师弟,是我不对,饶了我吧。”
苏檀勉强气消了,放过李淳风。李淳风爬起来拍拍衣服:“行水悠悠,明日愁来明日愁,还远着呢!你也不用太烦恼了。啊,早点睡,早点睡。”他拍拍苏檀肩膀,去捡地上的灯笼,“睡去吧!”
苏檀嗯了声,但没有立刻去睡,清白月光之下,心事重重。
贞观二十二年,李淳风一路升迁,终成太史令,高兴得陪苏檀喝了好几杯酒。【4】
显庆元年,李淳风获封昌乐县男。
龙朔二年,太史局改称秘阁局,太史令之职亦改称秘阁郎中。李淳风私底下与苏檀议论,这改名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太史令的名头好听。
此年,李淳风修改《皇极历》,编撰为《麟德历》,彻底取代了日差越来越大的《戊寅历法》。【5】
鹹亨元年,李淳风溘逝。
李淳风走得太突然了,苏檀等到可以拜见的事后,只看到灵堂正中摆放的棺材,家属哭声一片。
他抚摸棺木,心下茫然,一直敬爱庇护他的师兄走了,他走了……明明前两天还看过他,李淳风气色还很好,兴致勃勃地说要和他一起登山观星,怎麽就两日不见,就溘然逝去?
他癡立许久,长子李谚走过来,嗓音沙哑:“先生且去坐坐歇一会吧,您身体不好,站久了要出毛病的。”
苏檀擡头茫然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面上渐渐浮出无措:“阿谚,为什麽……我哭不出来呢。”
李谚道:“先生与家父情谊之深,晚辈都看在眼里。大悲无声,先生不必为此苛责自己。”
可苏檀觉得这个时候就该哭出来的,他摸摸自己心口,那颗心髒依旧跳动缓慢,没有因为李淳风的逝去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为什麽会这样?
他不记得“哭”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了。
李谚搀扶苏檀到客堂歇息。苏檀依旧在努力思考哭到底是什麽样的感觉,奇怪了,明明他会怒,会笑,为什麽……在故人挚友逝去的时候,却没一点想哭的感觉呢?
亲宾致奠开始了,苏檀远观堂中亲衆哭奠【6】,李谚大声道:“李氏太史令【7】将归幽宅。”
应拜者皆再拜,内外皆哭。李谚哭拜,稽颡灵柩,相者引入仆从,将西南方位的祭馔撤下。
正式出殡之日,灵柩摆在庭位【8】,苏檀和一衆秘阁局官员站在灵柩西南位,有些人在真哭,有些人在假哭,硬挤出几滴泪水擦袖。
苏檀干哭,他很想悲伤,可是确实哭不出来。
祖奠之后,柩出升车,内外哭奠,哭声震天。
五品官员的礼仪繁多,一场葬礼参与下来,苏檀异常疲惫,心中犹然有不可置信的感觉:师兄死了?
师兄的离去好像对他的生活没有産生丝毫干扰。
他每天早起依旧会仔细收拾仪表妆容,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合宜的老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街上买菜,很和气地对蜂拥而来讨要糖果的孩童微笑,发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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