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手一抖,将东西抖开。是一件豆蔻色的花鸟对襟衫,水一样的月色下瞧去,能清楚瞧见衣袖领口粗糙的针线头。“我说过,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合该穿得好看些。”见红鱼不吭声,怕她嫌面料不好,又说,“这次的钱只够买这个的,下次我买好的给姑娘。”红鱼愣了半晌,瞧了眼那身对襟衫,又瞧向他身上那身破旧的葛布道袍,良久才转过头去,嘟囔一句:“浪费。”青溪听见便笑了,长腿一迈,乐呵呵将衣裳放红鱼屋里去,等他出来时,红鱼将还剩下的半碗长寿面推给他,“我饱了,你吃。”青溪素来知道她的食量,这麽一小碗东西哪里够她裹腹,正要摇头,被她狠狠夺过陶碗,“那我倒了。”这哪里成,青溪赶忙重新接过陶碗,乖乖坐下。面条下肚,方似活过来一般。他的钱只够买一碗分量的面,他明白,她都知道。红鱼见他吃着,后知后觉想起跟在苗春柳身边时的所见所闻,在那院子里,只有相好之间才会毫不避讳地吃对方的残羹剩饭。想起那些男男女女用口渡酒,嘬弄同一块香茶的场面,红鱼赶忙将视线从青溪身上移开。天爷,她怎会想起如此淫秽之事?罪过,罪过。感念于青溪给自己做长寿面以及买衣裳的恩情,红鱼此时起身也不合适,便随口问他,“你的生日是哪日?”青溪摇头,“我没有这个。”半晌眼睛一眯,“不若,姑娘给我定个?”有了名字,是该再添个生日。红鱼不愿费那精神,双手撑着脸颊,困意上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随意选个便罢了。”赶紧选好,她好去会周公。青溪想了想,道:“便选我与鱼姑娘遇见哪日吧。”他是鱼姑娘的护卫,选跟她有关的日子,最是合理不过。红鱼费力擡起眼皮,思绪混沌,“是哪一日?”几个月过去了,她哪里还记得他们相遇在何时。大片的云彩飘走,月色越来越亮,照亮少年脸上火一样的笑容,青溪将长寿面吃完,碗筷一放,回答得利索。“是三月十三啊,鱼姑娘。”看相他说得斩钉截铁,红鱼不由十分讶然,“记这麽清楚?”她记得那好似并不是什麽特殊日子,不是过年过节,也不是哪位大人物的诞辰忌日,除了死了一位作恶多端的冯衙内,那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跟一年里别的三百多个想不起来的日子没什麽不同。青溪显然很是得意,笑眯眯的,“我记性好。”对于这点,红鱼倒是深有体会。这人的记忆力当真好到叫她嫉妒。观里每件东西摆在什麽位置,送给他看的几本书每页写的什麽,他都能如数家珍,甚至于哪一日的哪个时辰与她说了什麽话,他更是记得一清二楚。何其恐怖的能力,若是这样一个好脑子长在她身子上,师父留下的那些书她早倒背如流,老天爷,你何其不公!红鱼从前跟着师父时,两人以给人算卦为生,当然,外头那些知道她们身份的人自然是不大理会她们的,但天下办法总比困难多,师父把一堆黄符香烛塞进红鱼怀里,一甩拂尘,颇为仙风道骨地拍了下她后背:“走,咱们去捉小鱼小虾。”所谓‘小鱼小虾’,便是指城门口那些络绎不绝的来往客商,这些人精明算计却十分信奉鬼神,最是大方,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鲜少有人认识她们。师徒两人神色庄重在城门口支旗摆摊,一本正经给人分析吉兇,倒也能养家糊口。后来就不成了。随着日子越来越长,那些客商们也打听到两人尤其是红鱼的身份,城门口摆摊算卦没了生意。但这些也难不倒她们,两人脸一抹,改头换面,虽易容的手艺着实拙劣了些,但多数情况下还是能蒙混过关。想到往日情形,红鱼不禁感慨万千,同时有些技痒难耐,起身将脸沖到青溪跟前,忽然说,“我给你看相吧。”青溪早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一惊一乍的脾性,很是镇定,到竈下抱来柴火点着,拂了拂肩上的竈灰,认真摆正腰间的杜鹃花串,“这样看得清些,请吧,鱼姑娘。”火柴‘噼啪’作响,猩红的火星子在夜空中飞舞,最后泯灭于黑暗,火焰在少年的瞳孔里跳跃,仿佛永远不会熄灭,高挺的鼻梁恰似千山万水,隔断一半光亮。他好似永远是这样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红鱼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转,“这位青溪小官人,麻烦你伸出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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