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感德和王文藻一同抹了把额头的汗。
果然,翁主立即道:“我偏要从那里走!”
红衣笑道:“诸位大人也听见了。翁主要求,便只有请几位大人替我们翁主斡旋一番了。须知翁主和亲,乃是两国邦交友好之佐证,若翁主灰溜溜的进宫,伤的可是陛下的颜面,几位大人要是觉得开罪了安贵妃的老父,比扫了陛下的颜面还紧要,那咱们翁主便改道吧。”红衣呵呵干笑一声,“为了贵妃改道,也无妨的。咱们翁主年纪虽小,但懂得尊老。一定会给贵妃的面子的。只是贵妃协理六宫,想必应当十分明事理才对,两位大人以为呢?”
这话说得古怪!什么叫做翁主年纪小但是懂得尊老?安贵妃老了吗?明面上是说小公爷,但有心人听了去,只怕要拿来做文章说翁主身边的人出言讽刺安贵妃人老珠黄。
戴感德觉得挺奇怪的的,这位尚宫怎么对青州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其次,之前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和他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软绵绵的一个小姑娘,一到了大覃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摸着下巴沉思,眼角不留神瞥到杵在一旁护卫的袁兴,袁兴朝他挤眉弄眼。
戴感德忙上前道:“袁将军有何指教?”
袁兴不以为然道:“指教不敢当,只想告诉你,老子从来只陪着陛下打仗,还没为陛下护送过女人。”
戴感德到底是为皇帝起稿过册文的大臣,一点就透,忙对袁兴拱手道:“谢大将军提点。改日等回了京城,戴某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嗳,不必了。”袁兴伸手打住,“你们文人那一套,我不懂。而且我什么都没说。”
戴感德忙吩咐王文藻,从崔家巷过,至于怎么和崔家小公爷调和,就交由王文藻这个知府了,末尾还拍了拍王文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大人在任上一直兢兢业业,这点小事可千万别办砸咯。”
戴感德的官其实不见得比王文藻大,到了地方上,按理是要互相配合,王文藻如果是个厉害角色,拿出一点地头蛇的本事,戴感德只怕得疲于奔命。可戴感德是京官,又是个老资格,历任两朝,诸多妃嫔的册文都经他手,而今有了袁兴的提示,戴感德的底气愈发足了。
王文藻呢,完全靠溜须拍马上位,文不能,武也不行,唯独精于察言观色。心里盘算着,戴感德越强,他越不能硬碰硬。他固然给崔家鞍前马后了那么多年,可京官他也不敢随便得罪啊,要是哪天给他穿一小鞋,呵呵,甭指望崔家会去捞他,最后一定是弃卒保车,而他。就是那个卒子。
所以他耷拉着脑袋,只有认命,心想,崔家既然少不的要得罪一番,那干脆把自己在崔家巷的一处私宅也一并让出来吧,请翁主住进去,把翁主哄好了,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的他也不算毫无所获。等事后他再去跟小公爷赔个不是,多多孝敬,翁主进了宫,贵妃拿捏一个小国的翁主还不容易吗?到时候可就不干他的事咯!
敏华一听,气也消的七七八八了,悄声对红衣道:“这王知府看起来倒也是个挺好客的人,尚宫以为呢?”
红衣怎么会忘了王文藻这个崔家在青州一手培植的走狗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握了敏华的手,温声道:“能有幸伺候翁主,是他的福气,他该回去烧高香了。”
“就是不知……?”红衣刻意抬高了音量,“不知那宅子可住得人?要是一般的宅邸,简陋粗鄙,还不如去驿站。”
按例,翁主应当住朝廷在青州当地设立的驿站,然而目下天色已晚,赶去怕是已入了夜,能够就近是最好不过了。
王文藻忙殷勤道:“不瞒翁主,那处宅子乃是一座百年老宅,邸中古树参天,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亭台楼阕皆具古意,若不是这宅子之前的主人犯了事,也不会落到区区小官身上!小官也是运气好,捡了个便宜,因为环境雅致,安静怡人,便给小官的儿子居住,好使他安心读书。”
“如此说来,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红衣说着,单手紧紧握拳,指甲嵌进肉里,掐住深深的印子,“可你又说它的前主人犯了事,呵,该不会死过人吧?说与翁主听听,叫什么名字?”
王文藻忙道:“哪能呢!犯事的是人,和宅子没有相干。园子名叫‘庆愉园’,下官还专门请人看守园子。不信尚宫可以四处问问,看守园子的可是那宅子老主人的管事,其人品性纯良,公正不阿,因不满老主人敛征恶财,亲自检举揭发了主人家,之后把不义之财散尽,得了个善翁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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