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藏在无数身躯之下,躲在阴影之中,他可以作为一个人,真正的人活着。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旭枝的声音:“他只是个普通人。”西海。余斯岚站在云端,李栖源站在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他几番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麽也没有说。在他身前,一声清脆的铃响,很快,有鲜血顺着余斯岚的脚流出,但还没落下,便已蒸发消失。余斯岚站得端正,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眼神平静,望着翻涌的云海,血腥味弥漫,她一动也不动。终于,那蒸腾的血气将她脚下的云彩染上了红,如灿烂的晚霞,她的手在发抖,可她仍旧站得笔直。李栖源还是忍不住开口,眼中满是不忍:“斯岚,你……”余斯岚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她整个人向前晃了一下,李栖源下意识往前一步,不等他动作,余斯岚又站稳了身躯,负在后腰的手死死掐住另一只手,也依旧止不住那只手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的手终于平複,她回头,神色如常:“走吧。”“斯岚,诸葛邰他……”余斯岚擡眸看向他,平静地解释:“我断了我与他之间的因果,他不再记得前尘往事,再不受心魔钳制,如此一来,斩心魔对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李栖源试图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断了因果?”余斯岚微微颔首:“嗯,我若插手他的心魔,会让他道心不稳,更有可能致他走火入魔,如此,便是最便捷的。”“你动用了因果线?”李栖源没理会她后面的话,反而追问。余斯岚沉吟了片刻,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断了因果,我的剑,斩断的只是因果,因果线是过去与未来。”她对着李栖源笑了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只是一点反噬,我承受得住。”李栖源的眼神却淩厉起来:“只是一点反噬?斯岚,他与你的因果反噬,你杀人时的因果反噬,这麽多年来,在一点点加重,你说,只是一点反噬?”余斯岚无奈:“我说了,师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李栖源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不去看她,只是语气很是很僵硬:“回问道宗吧。”余斯岚却摇头,她从云端往下看,之前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鬼街不知何时又有了来往的人。她注视着下方:“去看看,毕竟让人跑了,这几日没寻着,此人藏形匿影的本事不错。”李栖源叹气,再次强调说道:“不许动手,我来便是。”余斯岚失笑:“好。”两人从云端走下,面容有了一定的变化,随后,融入了人流之中,余斯岚看着街边渐渐支起来的旗帜,她轻声说道:“此番回去,宗内的那个魔教奸细是谁,我告诉你,你杀了他便是。”李栖源嗯了一声,好奇地问:“是谁?”余斯岚却摇摇头:“暂且不说,你且放心。”行走在鬼街之上,余斯岚揣着手,悠閑地踱步,先前在桃风岛让那个人逃了,虽然有不少魔修让李栖源带着问道宗弟子擒住,可魔教领头之人和一些紧要人物却没有抓住,她任不放心。在江绪之还是魔尊时常与鬼街来往频繁,她还是决定来看看,更重要的是,根据上次火烧之时来看,长赢便是鬼街的主人,可问题是,他本人究竟在哪?她既然答应了莫曲岳,那就自然要查清楚,而且,难得下山一趟,虽然天罚反噬愈加严重,可她还是想四处走走。她和李栖源走在街上,来往皆是修士,大多蒙面带着帷帽,余斯岚想了想,也和李栖源一人带了一副面具。两人进了一家售卖灵药的店铺,正在余斯岚看着灵草时,李栖源却突然开口:“斯岚,先前你在西南可有事发生?”余斯岚看着一株灵草,闻言,放下手里的灵草问道:“怎麽了?”李栖源有些苦恼:“西南三位长老来信,说旭枝死于诸葛邰之手,是否要去青云门要个说法?”余斯岚拿起几株灵草递给了店家:“你是掌门,自然由你商定。”店家给她算了账,余斯岚接过灵草,指尖一点,灵草便化作了一颗丹药,她捏起丹药,如糖豆一般丢进嘴里。那店家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过,他战战兢兢想说些什麽,余斯岚却先笑着问了他:“你可知此处灵药售卖背后的是谁?我有个大生意想找他做。”李栖源无奈,上前付了灵草的钱,同样问店家:“先前听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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