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今晚看了太多眼的脸。温泽念。祁晓搡她一下将她从思绪里拖出来,用那种眼神斜着眼看她。孟宁:她什么都没说吧?祁晓说:“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怎么了?”“我一问你幻想对象你鼻尖红什么?”祁晓同她开玩笑:“怎么一说幻想对象你就往那方面联想,就不能是幻想谈恋爱的那种对象么?”“你哪里看到我鼻尖红了?”孟宁笑笑也没什么羞恼:“就算鼻尖红,就不能是因为喝了酒么?”大概她太肤白,就连担任海滩救生员这种职业都没把她晒黑,一张脸太容易出卖血液走向,带出一串串的心思。其实孟宁自己觉得没什么。食色,性也。要说两个互相不了解的人打一开始便你侬我侬,太不现实,所有的精神交流都建立在见色起意的基础上,心痒化为心动,才是一段故事的开始。年末聚会的主题,无非是抱怨无所事事又过了一年,许下些绝不可能实现的新年目标,比如早起健身和远离手机。但至少踩在充满仪式感的年尾巴上,好像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能成真。乐队在带着舞台边的观众大喊“新年快乐”。她们仨都喝得差不多了,宋宵明天还得上班,便一起出了酒吧。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孟宁瞥见岑玫瑰从休息室走进吧台,接过了男调酒师手里的雪克壶。热闹有时与喧嚷同义,孟宁凑到宋宵耳边吼:“你跟祁晓出去等我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宋宵点头。孟宁一个人挤回酒吧,其实她背着双肩包有些奇怪,又没化妆,酒吧灯光再怎么光怪陆离,她干净得像个女大学生。她发现岑玫瑰人气很高,一现身,吧台边围了一圈人。她费了些力气才挤进去,指节敲敲吧台。岑玫瑰一张脸起先懒洋洋的,抬眸瞥见她笑了下,此时乐队在唱安可曲,岑玫瑰微勾着腰离得近了才对她说:“没见你晚上来过,怎么样?被我上次加在咖啡里的好东西收服了么?”孟宁笑笑:“来杯whitersian,每次下午来这里看你们墙上的酒单,都想尝尝这个。”上次她来时喝过一杯,今晚也喝了一杯,但都不是岑玫瑰调的。岑玫瑰冲她笑笑:“等着。”她不年轻,可沉淀下来的岁月就像酒,摇起雪克壶并不是很用力的那种,吸引了一众酒客往她身上瞟。舞台上在唱观众点的一首老歌,唱“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孟宁没抽过兰州,她只觉得岑玫瑰调的酒跟她第一次抽烟的感觉很像,一点不柔和,刀片般一路刮过嗓子。她犹豫了下,趁着人们注意力都被舞台吸引过去的时候,把双肩包拉开条缝,一个信封掏出来,垫在酒杯下,推回至吧台:“谢谢。”岑玫瑰意外了下。她也不是没收到过人的搭讪,只是这女孩太年轻了,一张贺卡上印着朵鸢尾,打开来没写着电话号码,只有一行很简单的字,字如其人,清隽端逸:“新年快乐,素日平安。”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是一句甚至太过朴素的祝福。她抬头,孟宁冲她笑了下,拉起双肩包欲走。岑玫瑰问:“不再喝一杯么?”孟宁摇头:“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那,明天下午还来么?”孟宁又摇头:“应该不来了吧,再见。”年轻的女孩背着双肩包,消失在了酒吧熙攘的人群间。钻出酒吧的时候,祁晓正靠着一棵树,笑容迷离的跟宋宵聊天。孟宁走过去:“咱们回去吧。”临近春节不好打车,孟宁叫了辆网约车,用了卡包里最后一张优惠券。电话响起的时候祁晓正笑着讲海滩新引进的摩托艇,孟宁添了句,把手机接起来:“喂,师傅。”电话那边一顿。孟宁心里一动,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去看那来电显示——尾号是“89”。然后温泽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孟宁。”因为她握着手机还没贴回耳边,温泽念那模糊的一声相较于钻进她耳里,更像是平行钻进她心脏。她把手机放回耳边,却听自己的心砰砰跳了两下。温泽念的声音才又传来:“孟宁。”语调清晰,只是尾音有些缱绻。孟宁定了定神:“gwyh。”祁晓靠在树上指着她笑:“喝多了吧你,怎么管谁都叫gwyh。”孟宁也觉得自己喝多了。这时一辆比亚迪滑至路边,孟宁看眼车牌,与她记忆重合,便招呼宋宵和祁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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