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重新阖上眼,指腹反复轻轻摩挲温泽念后腰。看来昨晚那个拥抱是她自己心虚,温泽念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孟宁是喜欢两人目前的关系的。很多的旖旎,一点点温情。很多的欲念,挤走了想念。温泽念喜欢赢,她凭着赢的信念从生命的荒野中挣扎求生。与孟宁的这一场梦也是她与青春期自我较劲的游戏,报复过往的遗憾与不甘。她克制的站在原地,并不向孟宁走来。她轻轻的勾一勾指尖,等着孟宁欲罢不能。她想孟宁沉沦,自己全身而退。她想孟宁记得,自己转身遗忘。孟宁成全她。两人回到寺庙,队友们结束了参拜又去写许愿牌。孟宁很自然的走到祁晓身边去:“写什么呢?能看么?”“能啊,随便看。”祁晓写完最后一笔,拿起许愿的木牌在她面前晃晃。她一看——“升职加薪。附注:最好不劳而获。”“俗了啊。”孟宁点评她:“不是纯情文艺女青年了。”祁晓笑得很大声:“拜托,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的格言是:骗我的感情可以,骗我的钱不行!”昨晚海滩一场夜谈,并不会摊开来晒在阳光之下。两人都只当没发生过,谁不是靠嘻嘻哈哈来掩藏心脏碎片在体内撞出的碎响。温泽念则很自然的走到一旁去看一株经年的古柏。细细读完了简介牌,又仰面去看那遒劲的枝干。双手背在孟宁刚刚抚过的西装后,莹白细长的手指叠扣。就算她们方才一前一后回到寺庙又如何呢。并没有任何人会把她们联系在一起。只有祁晓把许愿牌挂到指定的树上以后,仔仔细细看了孟宁一眼,假装欲言又止的说:“孟宁,亏我昨晚还说你老实。”“你的嘴肿了。”温泽念作为管理层代表参与这次体验游,昨晚不在,今晚这最后一顿晚宴她必得出席。晚宴比昨晚的bbq正式很多,不到要穿晚礼服的规格,但至少,女队员们都穿上了裙装。孟宁图方便,懒得化妆,便挑了件黑衬衫配牛仔裤,袖子挽起来一点点,一头黑长直发如平素一般绾在脑后。等着祁晓化妆的时候她乱猜,温泽念昨天穿白西装,今天下午变作淡灰西装,到了今晚偏正式的场合,会不会换成一身墨黑西装。黑色是很衬温泽念的颜色,凸显她的浓颜,像幅文艺复兴时期的重彩油画。但就像孟宁猜错了温泽念那天早上最想喝什么咖啡一样。又不是写绿江小说,哪来那么多“妙不可言”的缘。当温泽念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孟宁随众人的视线一同扫过去,发现温泽念又换回了一身白。当然温泽念也适合穿白,不是无暇,是过尽千帆的白。原本层次单一的颜色被她穿出经年的韵味,引着人去分析是哪些五光十色的斑斓色调,最后融出了这样的白。方便行动的窄脚西裤变为了阔腿西裤,更显得腰细腿长,裤脚下冒出一点高跟鞋尖。她很自然的坐到主桌首席,好像先是对着左右询问了下对今晚菜色的看法。她不笑,也不冷漠,只有股天然的距离感。巨大的反差好像在引诱人反复回想她皱眉喘息的模样。但孟宁掉入了另一个陷阱。孟宁在想:白西装啊。有时“喜欢”并不是一件面目可爱的事,会让人平白生出许多的纠结。她想,温泽念今晚这样的一身白,其实与她的黑衬衫并不相称。如果她站到温泽念身侧的话,大约会像一枚难看的休止符。想想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这样的公开场合,她哪里来的什么机会站在温泽念身侧。温泽念问完了左右站起来,其实宴会厅里已一瞬安静。但她按照传统端起一只细颈酒杯,手执银勺很轻的敲了敲,提醒大家注意。复古铸花的银勺。清透的水晶杯。和那白皙细长的手指在一处,都是等量相当的艺术品。她的祝酒词说得简约,并不长篇累牍,加上她特别的重音习惯,就算不刻意抑扬顿挫,也抓着人耳朵让人跑不了神。雎梦雅望着她祝酒的样子:“再过不久就看不到她了啊,遗憾遗憾。”那天她到祁晓她们房间讲起这事时,祁晓与她意见相左,倒是孟宁算她的同盟军。所以这时她又小声的问了句:“是吧,孟宁?”孟宁弯弯唇角:“就是。”祁晓眼尾扫过来,瞪孟宁一眼。真能装啊。今日晚宴是中餐菜色。祁晓从凉菜碟里夹了颗鹌鹑蛋放孟宁面前的小碗里:“你别嚼,就这么整个吞,卡嗓子眼里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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