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寒,图书馆后角虽然人烟稀少,可过路也有零星学生。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围观。“……商量一下。”钟盈轻咳了声,还没把后面半句说完,靳骞风衣翻滚,已经安静站到了梁致身侧。靳骞伸臂,梁致听他“陈师兄”的喊,以为他们蛇鼠一窝,沉默挥开。只是没想到,这个英俊淡漠的年轻人,行事风格更是淡漠到底。靳骞按在他肩上,不由分说施力一带,彻底把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这时候眩晕脱力是正常现象。”靳骞眼里隐约划过笑,似是叹息:“……陈师兄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操。合着我还该谢谢他了。梁致当真给这两个文质彬彬的败类恶心坏了,无暇再管其他,气恨抹了把脸调头就走。留下他们三人相对无言。实际上做出这件事,是完全合乎陈青安逻辑的。陈青安不敢说世事洞明,但长到这个年岁,家庭背景又没那么纯净,总是比别人明白更多藏在这个社会暗面的道理。并不是出于歧视,只是就事论事。假如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或者做一份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工作,再或者他不是这种温和的性格,那梁致还敢纠缠他的妻子吗?他不敢的。不过就是想准了,以为他们这群人是最遵守规则法纪的,总有几分清高自矜,体体面面就好,轻易不愿意与人争短长。就是想和钟盈叙叙旧,跟着不放而已,又不触犯法律,即便报警了又能拿他怎么样?说白了,社会规则在不少时候,的确就是欺负文雅守规矩的人的,那些泼皮无赖通过折腾,往往还不会落到下风。从小被灌输“吃亏是福”的谬论长大,读书知礼的老实人,反倒总在忍气吞声。可梁致不知道,从小就没人教他陈青安能忍则忍,吃亏是福。他被教导的从来都是,自己想要的,要自己抓牢。黑白中间,总会有灰色地带。虽然暴力不是个好手段,陈青安知道,可有些情况下,只有它奏效。-这一整天都很荒诞。今天是钟盈姨母五十五岁生日,表姐早早就订好了酒店,说好一家人要开开心心聚个餐。可去酒店的车上,钟盈和陈青安都执意要带没开车的靳骞一程——这两人这会儿怕是够尴尬,为暂时避免独处什么都能做得出。靳骞只好任他们厉害。他又不是真不食人间烟火,一点不懂成人的社交规则。何况对钟轼这个导师,靳骞和门下其他学生一样,是出自真心的崇仰尊重。平时他们和同圈的前辈同学交流,没少听吐槽“老板”和老板家人。说年轻老板,有替他们接孩子、送孩子上补习班,辅导作业的;年长的也没省事儿到哪里去,这个女儿有朋友要挪个床位,那个儿子上司的孩子要看儿科。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心里骂骂咧咧,少不得还要替人家办。人比人气死人。换到钟轼这里,师母也是同系统的大神,他们不找她帮忙就不错了。女儿留学时,一年就出现一两次,总是冰雪安静。不仅不烦师门中人,每年回来还不忘带点糖果纪念品分给他们。有次,搞的师兄们都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主动问她:“师妹,要不你看看,有什么忙要我们帮就说哈,千万别客气。”“不是我不想,”钟盈想了想,眼里缓缓浮起笑:“术业有专攻。师兄你的数学水平,呃,可能帮我有点儿……困难?”师兄:“!!”总之,就连靳骞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看见了,也不能不帮钟盈一把。靳骞如今的主要任务是跨服单线聊天。太难了,真的。和钟盈说两句,然后再转去陈青安那边,“柔术裸绞这种技能真不能落到坏人手里,玩真的话,太猛了。”靳骞真没和梁致玩笑。还好陈青安也是学医的,知道窒息时长不能乱来。只不过是出手如电,用裸绞动作摔了他而已,完全没有认真。“的确,裸绞一旦成型之后,徒手基本是无解的,”陈青安赞同:“我也是当年高考结束,没事干,找教练学着玩的,后来么……”他顿了顿,轻描淡写道:“我想想要不上门诊还是留一技防身,万一呢?不过还好没用过,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钟盈&靳骞:“……”他是怎么把这么暴力的话,说的四平八稳的。还好,丢下靳骞后,最多三分钟车程就到了晚上的酒店。都是成年人了,大姨又是从小帮着照顾钟盈长大的,她的生日酒,说什么也不能把不愉快挂在脸上,有什么也等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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