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宋知欢抿一口水,搁了手里的杯子。抬手掀开碎花桌布,指尖摸到一块硬物,直接扯掉,丢进垃圾桶。她看一眼变了脸色的陈知晴,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睨着陈知晴:“你说陈盛和和秦滟再怎么也是满腹心机的老狐狸,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正正得负,出门都不带脑子?”“宋知欢…”陈知晴装不下去了,撕破脸皮,“爸病了,没钱。我不敢找哥哥,只能来找你,你如果不给,那我…”“你就怎样?”宋知欢以手支脸,红唇弯起一抹嘲弄笑意,“把录音笔的内容剪了曝出去?让我身败名裂?”“……”陈知晴没说话。可宋知欢瞧着她那通红双眼,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儿,就猜到陈知晴心里想的什么。她略抬下巴,看着陈知晴:“你说你进娱乐圈拍戏这么多年,怎么也攒了点钱,为什么不拿出来给陈盛和治病?”陈知晴反驳她:“你和你哥霸占了爸爸十多年,我就只享受过几年父爱,凭什么该我给钱?”“说得好,凭什么?”宋知欢倒气笑了,起身,单手支撑身体,与陈知晴咬耳低语,“陈盛和那些年对我和我哥做了什么,我又有什么义务给他拿钱治疗。”她坐回座位,手握着杯子,唇畔笑意漫不经心。陈知晴最讨厌她这副云淡风轻的高傲样儿,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可她却又嫉妒羡慕。“宋知欢,你真让我嫉妒。”“你嫉妒我什么?”宋知欢笑了笑,放下手里杯子,“14岁生日过后不久,我没了妈,同胞哥哥被送出国。妈妈头七没过,父亲就领了小三母女进家门——”宋知欢这些年,除了梁怀洲那狗男人,最不想回忆起的就是14岁那年的冬天。别人家在欢天喜地喜迎新年,她却跟无家可归的流浪犬一样,原本是她家的宋园,最后成了陈盛和一家三口团圆的地方。那年,她才14岁,半大不懂的孩子。却经受了生离死别,被一直崇拜的慈父亲手上了一堂名为人世冷暖的课。陈盛和亲手把她从过往十四年的童话生活里拉出来,告诉她,她所拥有的父爱,都是假的。“嫉妒我比你会投胎?”宋知欢敛起外露的情绪,下颌一抬,一派骄矜样儿,“那你就嫉妒着呗…”陈知晴咬牙,脸都气白了。服务员拿来打包好的咖啡和蛋糕,宋知欢拿起手包,戴上墨镜起身,提着外卖袋要走,似想到什么,转身看着陈知晴:“今天的对话,我录音了,别想着阴我。”她扬了扬手里的食物袋:“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那抹幽蓝消失在咖啡厅里。陈知晴沉着脸给陈盛和打电话:“宋知欢说了,不会给钱给你治病…”那边的陈盛和已经病得说不话来,零零碎碎几个字:“…找…宋…遇……”“我知道了。”陈知晴烦躁的挂了电话,结了咖啡的帐。她全副武装的往外走,服务员揽住她:“小姐,刚才离开那位小姐说,您帮她结账。”陈知晴咬牙,黑着脸结了账,离开咖啡厅。准备上保姆车时,她看见不远处黑色迈巴赫里的场景。咬牙。忍不住又多看一眼。陈知晴深呼吸,压低帽檐,上了一边的保姆车。-深灰色的保姆车驶入车流,消失在视野。宋知欢咬了一口榴莲千层,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梁怀洲:“陈盛和真病了?”梁怀洲回答:“病了,公司也破产了。”“真真是报应不爽…”宋知欢似很高兴的样儿,喜滋滋的喝了一口咖啡。过会儿,又恹恹的靠座椅上,“梁怀洲,梁怀洲——”“嗯?”梁怀洲偏头看她。“我难受…”小姑娘吸了吸微酸的鼻尖,跟撒气似的把手里的咖啡往他手里一塞,“难喝死了,我想喝酒。”“你在想桃吃。”梁怀洲下车,把她没喝完的咖啡,以及剩了一半儿的榴莲千层都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转身上了车。车内灯光很暗,只能看见宋知欢双手枕在案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没有哭声,可看那样,是真的伤心极了。梁怀洲皱眉,抬手把宋知欢胳膊一拉,把人带进怀里。“要哭就大声哭出来,我又不会笑你。”“……”宋知欢没说话。梁怀洲感觉到衬衫胸口湿润一片,叹息一声,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别哭了,衣服都给我弄湿了。”“你还说你不会笑我…”宋知欢一抬头,红了一圈的杏眼瞪着他,使劲的撒泼抓着他衬衫来回扯,“你嫌弃我,还凶我,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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