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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站在医院主楼前广场上打了几个电话，心想什么时候得跟家里老头子正经说说这事。看看时间，快要吃晚饭，又打电话叫秋嫂备餐，通知小赵送到医院来。到了吃饭的时候，方笃之打电话给儿子，学校事情太多，晚上再过来。洪大少兴高采烈留下作陪，只是劝食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弄得方思慎奇怪又无奈，撑到难受抱怨起来，才被他不甘不愿地放过。出院前一天，方思慎罕有地主动给洪鑫垚打了个电话，听着那头高扬着调子的声音，简直可以想象脸上惊喜交加的表情，觉得十分歉意，但还是字字句句交代清楚：&ldo;明天我爸会来接我，你不用来医院。&rdo;洪大少以为他怕自己麻烦：&ldo;我早把明天空出来了，没事儿。&rdo;&ldo;是这样，我爸会来接我，所以……&rdo;&ldo;我知道啊，我把你们一起送回去呗。要不这样，我先去接他，省得他自己开车到医院。&rdo;&ldo;你听我说，昨天晚上，我爸突然问起，&rdo;方思慎顿了顿，&ldo;问起我对你的印象。&rdo;&ldo;啊？&rdo;洪鑫垚紧张了，&ldo;那你怎么说？&rdo;&ldo;他问什么，我就说了什么。他没问的，都没说。&rdo;&ldo;那……他什么反应？&rdo;&ldo;他说……&rdo;方思慎想起父亲最后那句总结，实在有失斯文，&ldo;他说，难为王八看绿豆，居然真能对上眼。&rdo;&ldo;哎‐‐谁王八谁绿豆呢？&rdo;洪大少抗议两声，忍不住乐了。看样子方笃之并没有怀疑到那方面去。不得不承认，笨人有笨招，往往效果还出奇的好。就听方思慎道：&ldo;我想起来，你上次去过家里，我爸他根本不知道。明天再去，万一不小心……最近开学事情多，他每天晚上还来医院照顾我，真要这时候发现了，只怕身体会受不了。我想，事缓则圆，急难成效，毕竟……以后还长着，还是慢慢来，好不好？&rdo;说到最后，低柔缓慢，满是软语商量。洪大少一肚子坚持，不知不觉憋了回去。原本计划好些天要接他出院，不料落了空。郁闷半天，想起那句&ldo;以后还长着&rdo;，越咀嚼回味越甜。又想方笃之那么精明的人，会特地去套儿子的话，说明这事在他心里标上了记号。也许这是坏消息，但从另一方面讲，也未必不是好消息。为方便方笃之，方思慎出院定在周六下午。回到家，紫砂煲里煨着汤，清爽恬淡的味道中夹杂着隐约一缕药香，典型的江南风格，不浓郁，却飘得屋里每个角落都是，从鼻子吸一口进去，五脏六腑都十二分熨帖。&ldo;先歇会儿，很快就吃饭。&rdo;方笃之放下东西，准备进厨房。&ldo;爸，您也先歇会儿，还早呢。&rdo;方笃之看看表，确实有些早，顺手帮儿子收拾起来。父子俩一边归整，一边说话。&ldo;这学期怎么安排？&rdo;&ldo;大一大二的课接着上，一周八个学时，四个半天。课题刚开了个头，还好耽误得不多，稍微赶赶，应该能按原计划往下走。论文答辩预计在五月份，主体部分上学期就写完了，再补充点资料，最后精校一遍，我想花不了太多时间。&rdo;方思慎皱皱眉，&ldo;最主要的事，还是课题。要是第二笔经费能多批些，进度还能再快点儿，现在实在太慢了。&rdo;方笃之故意道：&ldo;我安排安排，准备你七月份过来？&rdo;果然立刻遭到反对：&ldo;那怎么可能？七月份这课题只怕三成都没有，怎么也得等到收尾阶段……&rdo;&ldo;你自己讲的，毕业就过来，跟爸爸说话可以不算数是不是？&rdo;方大院长哀怨地望着儿子。&ldo;爸爸，我说的是，把这个课题做完，就申请去人文学院博士后流动站。您明明听见了，明知道我不能半途而废……&rdo;觉得这样的父亲很令人无奈，方思慎转头小声嘟囔，&ldo;真是……&rdo;方笃之满脸无辜：&ldo;是吗？那大概爸爸听错了。这个课题做完就过来，这回我没听错吧？&rdo;&ldo;嗯，我会提前跟老师说。&rdo;方笃之高兴了，装模作样地抱怨：&ldo;一周八个学时，一个国家一级课题，这工作量比正儿八经教授都多，别说你还有自己的论文要做。华大鼎那糟老头子，真不怕累死自己徒弟！你可给我悠着点儿，要敢弄到再进医院，我会直接替你办休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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