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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摇头：&ldo;该看的人都看了，该做的事也做了，明天就走吧。&rdo;小刘忽然高兴起来：&ldo;那我这就订票。&rdo;方思慎便去跟何惟斯等人告辞。只说过年本没有假，学校课程又紧，非走不可。何慎薇送他回房，悄悄问：&ldo;是不是住得不舒服？&rdo;方思慎很实在地点头：&ldo;嗯，是不太适应。等人少点儿的时候，我再来看您和爷爷。&rdo;何慎薇便望着他笑，不再强留。何家在花旗国夏人圈子里地位不低，大年初二，接待客人和出门拜年的任务相当重。但方思慎走时，三个长辈亲自送上车，还特地留了何致远送他去机场。一箱子东西推辞不掉，方思慎只好受了。下午抵达德尔菲亚，本该去停车场取车，小刘却盯住航班公告栏，半天没动。方思慎问：&ldo;怎么不走？&rdo;火山同学咧嘴一笑：&ldo;洪少今儿下午到，还有半个小时。原先说你没回来就在普瑞斯等一天，现在换我们等他。&rdo;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就是河里的水无声无息潜滋暗长，某个瞬间猛然冲破闸门，霎时千里汪洋；也是山尖的土一星一点堆积累叠，某个片刻轰然压倒巨石，倏忽万马平川。方思慎觉得自己短短半个小时内的心情变化，就像这样。不知道他要来，便无所谓来不来。知道他要来，明明心里什么也没想，偏偏越等越慌张。每一分钟都比前一分钟更加坐立不安。他怕自己等不到见面，先就被这不安折磨垮了。原本因为这两天在何家的遭遇，心中填塞得拥挤又沉重，因为他要来，不提防一下子全部放空，整个人都飘乎乎的，没着没落。就在半个小时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如此渴望见到他。看看手机，问小刘：&ldo;你不说是半个小时？&rdo;厚道的火山同学忍了忍笑，才道：&ldo;半个小时是飞机着陆，还要拿行李出关，怎么也得再来半个小时。&rdo;方思慎便坐下，看机场大厅里往来过客匆匆，默默绞着手指，神情茫然。心魂所系，都在另一端缥缈无定处。小刘在他旁边坐下，观察一阵后，认定自个儿老板有时候真的是多虑了。&ldo;洪少出来了！&rdo;&ldo;啊，在哪儿？&rdo;方思慎抬头，起身，目光跌进熟悉的深潭中。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已经被温暖的怀抱包裹。安心又舒适的感觉如同暖流喷涌，汩汩不断，迅速将空荡荡的躯壳填满。顿时再不做他想，万千羁绊皆散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怀抱，足以依靠。&ldo;对不起这位小姐，请把照片删掉！&rdo;方思慎惊讶转头，看见小刘挡在一位黑发女子前面。洪鑫垚沉着脸：&ldo;刘哥，拿过来。&rdo;小刘二话不说，那女孩的手机眨眼到了他手上，递给自家老板。方思慎听见他声音嘶哑，顾不上正在发生的事，问：&ldo;你嗓子怎么了？&rdo;&ldo;有点感冒。&rdo;洪鑫垚嘴里答着，手上嚓嚓两下，删了偷拍的照片。女孩被两条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瞪着，一个字也没敢说，接过手机飞快地跑了。方思慎想伸手摸摸他额头，才刚被人偷拍了照片，便忍住。替他拉过行李箱，问：&ldo;怎么感冒了？&rdo;&ldo;没啥，热伤风，上火。&rdo;方思慎皱眉。大冬天哪来的热伤风，开口就胡诌。无论如何，先上车再说。小刘把箱子全搁行李推车上，洪鑫垚挨着方思慎，拽起他一只手塞到自己大衣口袋里，冬天穿得厚，不仔细看不出啥来。方思慎感觉他手心发烫，看看脸色，眼睛贼亮，血丝密布，眼眶青黑，分明是疲累加亢奋的模样。想问什么也不问了，听着那破锣嗓子，跟铁刷子在心上刮似的难受，不如不听。一上车，洪鑫垚便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肩膀上。方思慎仔细摸了摸别的地方，还好体温不算太高。不想他多说话，用的便全是是非疑问句。&ldo;嗓子肿了？&rdo;&ldo;嗯。&rdo;&ldo;头痛不痛？&rdo;&ldo;嗯。&rdo;&ldo;没去医院？&rdo;&ldo;嗯&rdo;&ldo;没吃药？&rdo;&ldo;嗯。&rdo;&ldo;着凉了？&rdo;&ldo;嗯‐‐&rdo;这一声带着拖长的升调，表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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