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瓣雪花沾在了姜衍的睫毛上,濡湿他的眼眶。
沈芩拎着长长的伞柄,慢条斯理地收起伞。
然后,右手握住伞柄,擡起来一点,在姜衍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猛地挥向他的小腿。
“啊”
姜衍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向另一侧跌倒,重重跌进雪地里。
他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冰冷刺骨的雪地里,膝盖下方的小腿处迸裂出的痛感像瞬间蔓延的荆棘一样顺着血管蔓延全身,痛得他完全失声,视野一片空白,生理性的眼泪从鼻腔深处涌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不断跳动的星点逐渐消失,视野才再次恢複。
他恍恍惚惚地仰起头,看见沈芩西装革履地站在他的面前。
沈芩顺手将黑色的长柄雨伞掷进了雪地里,在柔软的雪上,砸出一道深坑。
他缓缓蹲下身,直至整张脸都出现在姜衍的视线範围内,仍然面带微笑:“沈承簪跟你说什麽了?”
“——让你有胆子,跟我说这种话?”
有很长一会儿,姜衍听不清沈芩在说什麽。他伏在雪地里,浑身冰冷,但又觉得右腿烧起来了。
因此他只是怔怔地仰着头,恍恍惚惚地看着沈芩。
见他没什麽反应,沈芩继续道:“姜衍,他说的没错——你有得选。”
沈芩说:“所以这次我让你自己选——沈承簪现在自顾不暇,那麽你的路你自己选。沈承簪应该没告诉过你吧?他上个月向彙丰申请了一笔巨额贷款,几乎占了他名下慈康集团明年贷款额度的40,你猜猜,他要干什麽?”
沈芩说:“为了你——姜衍,宝贝儿,为了你的好父亲,我倒是没看出来,沈承簪是这样的人。”
沈芩说:“当然,我认为这很不明智,毕竟沈承簪手里还有不少沈氏集团的股权,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看他进去坐牢。所以——这笔正在走流程的贷款,被我拦下了。”
“当然,”沈芩微笑着,伸出手,从身旁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中,慢慢碾碎,受热融化的雪水顺着他的掌心和手腕滴落,甚至打湿了一点他西装外套的袖口,他说:“我也不想看见你父亲坐牢,所以——你可以自己选。现在你想去学校,想回家,或者去医院,还是,跟我走?”
沈芩摊开手,在姜衍眼前展露出手心里最后一点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白雪,因为受外力挤压,它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冰状。
下一秒,沈芩将这点雪渣子,揉搓在姜衍脸上。
“姜衍,你自己选。”
姜衍不太弄得清,他在地上趴了多久。
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但身上的体温仍然向外散热,很快就融化了周遭的雪水。冰冷的水流浸湿衣物,攫取他全身仅存的那点热度。
姜衍觉得很冷,并且这种寒冷在逐渐从触觉转化为痛觉。好像浑身都很痛。
他听见沈芩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问:“姜衍——你自己选。”
好在短暂的剧烈痛感慢慢缓和了一些,转为一种针扎般的持续痛感。
等到腿上的疼痛和缓到可接受範围内的时候,姜衍缓慢地擡了擡手,双手像树木的根系一样深深插进雪里,撑着厚厚的雪层下方埋藏的坚实土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了。姜衍坐在车里,看见车窗外漫天大雪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洁白得晃人眼睛。
腿上的疼痛缓和了不少。姜衍尝试轻微挪动右腿,虽然还是感觉到尖锐地疼痛仿佛骨头在往皮肉里扎,但实际上应该并没有什麽大碍。姜衍想。
沈承簪在车上的时候不喜欢拉开窗帘,姜衍有时坐在他对面,会侧过脸稍稍拉开一点窗帘看窗外飘逝而过的街景。每当这种时候,沈承簪就会擡眼,安静地借着姜衍拉开窗帘的那一隅车窗,和姜衍一样,漫无目的地注视窗外的景色。
但是沈芩不同。
虽然车窗上也挂了厚重的酒红色丝绒窗帘,然而却都大开着。沈芩微微侧着脸,视线落在车外。
白雪漫天,水雾蒙蒙的冬日里,窗外的光线显得格外清亮。
似乎是感知到姜衍投向他的目光,沈芩转过头,深褐色的瞳孔在这样透亮的天光中,呈现一种玻璃质感。
和沈承簪如出一辙的眉眼。姜衍想。
沈芩微微一笑:“不怕吗?”
姜衍摇头,又点点头。
“怕什麽?”沈承簪问。
“没有的。”姜衍说。
他一直认为,在承受着无法痛苦的同时,又承受着他人的爱,这才是最悲伤的事情——因为痛苦会使人生出想结束一切的勇气,而爱,又消磨这样决绝的试图两败俱伤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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