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浸润过的眼,隐约可见一抹诡异墨蓝。他伸手捞过挂在木桶边沿的玉坠,竹兰并茂,底下刻着一个‘陶’字小篆。不知被人摩挲过多少遍,滴了多少眼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却叫他回想起也曾有过被人疼的日子。那时日子穷困潦倒,但有庵庙遮风挡雨,有温柔的阿娘照顾陪伴。惹她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却是他偷拿了一个馒头。“你是氐国的王子,不能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穷也要有傲骨,不能叫人看不起,让汉祖,让阿娘蒙羞。你要行的堂堂正正,要有出息。”“徵儿,不要像阿娘这样,行差踏错就毁了一辈子。”不会。裴徵在心底替那茫然无助的小孩儿答。从已经冷透的水桶里跨出来,手里仍提着那块玉佩,轻轻扯了嘴角弧度,目光里尽是冷锐。“芷兰,十三四岁的姑娘最喜欢什么样玩意儿?”十三四岁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少有不爱美的,以宝衣阁、香粉铺这样的地方能把姑娘家心思揣摩最准。问芷兰,她也只能供了这思路。毕竟她十三四岁时只管杀人收钱。“以公子样貌,对付个初初入京的丫头足是有余。”她道。裴徵像是因为这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咧,冷硬气势化去几分,“皮囊外物,却也有人不置一顾。”芷兰眉心微动,已然明了他口中那人是谁,“绥安侯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子一再挑衅,怕是会惹麻烦。”“他只会以为,我为姜家谋事,只要姜家尚好一日,他是不会轻举妄动。”裴徵言冷,眉头浮起淡淡厌色,“不过成日里跟着的那些尾巴,确实是个麻烦。”“可要将他们……”芷兰抬手划了脖子示意。裴徵:“我自有解决的办法。”芷兰颔首并不疑他主意,只是在临退之前忽然停住了脚步,望向男人,“汴京是局,望公子能谨记当初所言,不乱初衷。”裴徵的目光投向她。后者如针定了那头不卑不亢。良久,房里才响起男人凉薄低哑的声音。“你多虑了。”——原以为寻常的秋雨竟成暴雨之势一直到中秋,汴京城里河道溢口,水漫了街道,地势低洼的住户需得舀水而出。高门大户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只是免不了感叹几声,湿漉漉的使人糟心。云隐斋的偏厅里,封元氏静静坐在梨花木圈椅上,将丫鬟奉上的茶水捧在手心,偶尔轻啜一口,大多是望了门外渐歇的稀疏雨帘。但凡是经过的婢女都忍不住看了看,封元氏生的小家碧玉,这样静静幽幽又温柔,极是容易惹人好感。“元少夫人,再吃点干果点心。我家小姐昨儿做绣活熬得晚,这会儿还起不来。要不,有什么您差遣奴婢也行。”眠春捧来的小托盘里装了些时令果子,梨子旋,罗浮橘,西京的桃圈儿……各打个的精巧,还有些市面不得见的。封元氏笑笑承了她的意拈起一片,切得云片细的梨片儿蘸了蜜霜,略一点硬脆,甚是爽口清甜。她尝了一口,“婆母交托我来的,想是仔细说一声才好。”得,是个倔主儿。眠春放下了果盘子,同她请了请忙活去了。封柳氏来时,瞧见里面坐着的侄媳愣了愣,旋即就明白过来,“大嫂那边消息也灵通的呀,叫你个小辈过来,不管老四两口子去不去大院子用饭,她都不用担心触霉头。也就你老实,她怎不叫戚小娘子过来,她能说会道说不定能唠上两句。”“二婶好。”封元氏问安,连她不怀好意的奚落一并收下。封柳氏哑了哑,跟拳头杵了软趴趴棉花上似的不得劲,就这性子也活该叫人找上门欺负。“二婶怎也有空过来?”“要不怎说巧了呢,今个中秋,自然是一道吃个饭应个团圆景了。”“还带了……”封元氏说着,目光略作好奇地探向了她身后。封柳氏随她看去,看到了自个带来的丫鬟手里提的东西,“一些细果,还有云翳坊做的月饼糕子,不值当什么。老四媳妇喜欢吃,才想着捎带了些。”一句不值当什么,已然漏了底儿。封元氏自然不会去掀盖子探究,反规矩请了封柳氏坐在她上首的位置,茶水细果并了过去,“怪我没去老夫人那知会一声,领了这差,就省得二婶跑一趟了。”“又不妨事。这雨下的,哪儿也去不得,要再不在苑儿里走动走动,怕是要锈了。”封柳氏应着话,一双的精明眼滴溜溜地在封元氏身上打转,“说起来,妍姐儿可还好?我在隔壁苑儿,总像是听着她在哭,也不知是不是落水那天听得幻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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