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献执一把纸伞,披着素色带绣制纹样的斗篷。看郡王辇车停住,便微微抬头往这边看。他的脸被雪映着几乎透明,眼尾许是因为冷得彻骨,有些微微泛红,肤白相称之下更为显眼。
陈景扬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他心里有点奇怪先生为什么等在这里,毕竟郡王既没有说要去做什么,也没有说何时回来。
何况他还在与先生置气。
景扬立定扯了扯衣服,电光石火间犹豫了一刹那,还是走向了先生。直到走近了,他才发现先生冷到手都在颤,赶紧脱下狐裘给先生披着。
“怎么冷成这个样子,先生在这儿等了多久?”景扬边说着,视线凌厉地扫过背后侯着的侍从。
那侍从急忙解释,“谢先生说要在这儿等殿下回来,我们怎么劝也不进去。”
景扬皱眉,却也没有多加言语。他本就不太痛快,此刻要是再说什么做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会绷不住得失控。眼下安顿好冻僵的先生才是第一位的,景扬用双手把狐裘紧紧固定在先生身上,一边就着力带先生往府里走。
狐裘带着景扬的余温,紧紧裹在身上时暖意迅速注入冻了半天有些发麻的身体。走入连廊时谢献终于缓过劲来,努力调配还不太听使唤的脸部肌肉,问道,“殿下今日顺利吗?”
将满十八岁的陈景扬身体欣长,已然高出谢献不少,现下他双手扣在谢献双肩上,几乎整个罩住了谢献,听见先生的问话,斜下视线看了一眼,没有答话。
谢献听不到回答,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景扬在他们几乎就要对视的一瞬间闪开了视线。
谢献忍不住地笑,自下而上地看他,仔细端详了一番景扬逃避对视全过程,才带着笑意问,“是不是今天退婚不太顺利?”
景扬被先生一语中的,有些恼羞成怒,他皱着眉看向谢献,终于实现了视线对接。
谢献觉得有趣到不行,柔柔声逗他,“大过年的,去说这么不吉祥的话,皇上生气,也有情可原。”
景扬只觉得又气又恼,咬着后牙槽反问,“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有什么错?”
语言像泄洪的闸。他本来一个人憋着不去动那情绪,那情绪便无处宣泄,可如今随着这声责问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情绪便在心里漫涨上来。最开始是气恼,然后气恼被慢慢涨潮的委屈淹没。景扬再无法言语,只觉得眼眶酸涩,握着谢献的双肩努力地控制,情绪却奔腾翻涌无法阻止。
他无声息地滚下两滴泪来。
随着泪水滑落,郡王心中这几日心里憋着的委屈,难过,不甘心便泥沙俱下,他沉下身子,紧紧撑在谢献肩上,深深埋着头,无声抽噎又拼命忍住泪水——即使此情此景,他也不希望先生看见他哭惨的脸。
谢献没有再说话,他努力立得笔直,尝试给郡王一点点支撑。
景扬并没有失控太久,他迅速收住了情绪,短暂的崩溃使他感到些许乏力。他的额头仍是靠在谢献的肩上,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你在推开我。”
谢献没有说话,他仰头望去,看见连廊的屋檐与围墙切成的直角,在阴寒的天气里肃杀得透着冷光。他的郡王靠在他的肩上,隔着厚厚的狐裘,谢献想象那份沾着泪水的湿气。
然后他从狐裘里伸出手,缓缓地、用力抱住郡王。
第21章
正常情况下,谢献是个很少失控的人。他掌握自己的时间很少,所以弥足珍贵。用有限的时间来失控,不值得。
他曾在景扬的质问面前片刻决堤。然后他便沉下心来向前看。毕竟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时间总是不足够。
很难说到底怎么走下去才是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到何处。退一万步说,就算走到了他想象中的彼岸,他终有一天可以自由的支配自己的人生,又能如何。
跟此刻紧紧抱住郡王比起来,又会如何?
人生总是看起立好像有很多岔路口,实际却只有一条单行道。
谢献宛如梦醒一般看着自己的手心。他陷入了一些回忆,短暂的失神。
此刻他端着托盘盛一碗甜汤,站在郡王的书房门前。叩门。
“进来。”房内是郡王的声音。
谢献推门而入,陈景扬此刻正站在书桌边,将一封信折了塞进信封里,回头看见是他,又继续手里动作。
谢献把甜汤放在书房小榻的桌上。
景扬折完信,站在书桌旁瞥向窗外。冬日天暗得早,他不过在书房呆了一会写了封信,便已是暮迟颜色。落了整日的雪已经停了,本就已经天寒地冻,化雪时分更是寒气逼人。他开着书房窗子,本是想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一点——这几日他总觉得心里有团火,烧得他甚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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