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厚厚一大摞书被扛了回来,其中还有祁云生借阅过的书籍,里面夹了许多纸条,上面写满了批注。燕挽认出那熟悉的字迹,眼眶干涩,已故之人不能想起,一想便是心痛,“啪——”地一声他又将书合上。福顺惊问:“公子,怎么了?”燕挽说:“待会儿再看。”总要做些心理准备才好。只是,坐了一会儿,忽觉哪里不对,他又将书翻开,取出了里面的字条,然后起身去翻他与祁云生通的信件。两相一对比,字迹大体相同,但——有一处细节明显不对。祁云生画“一”尾端喜欢带点向下的弯曲,但这些信件上都没有,一瞬间,燕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燕挽抬头问:“我的这些信有人动过没有?”福顺疑惑地答:“没有啊公子,这些宝贵之物没人敢轻易动的。”没被调包,那就只有……燕挽有些生气,将通的信件全部扔回了匣子,然后吩咐福顺:“备马车。”这个节骨眼上要出去,燕母可是特意交代过看着他点,福顺眼皮狂跳:“公子,您要去哪儿?夫人说您最好不要出去。”燕挽一默,稍微冷静了点儿,心想他当真是气糊涂了。然而,这口气是如何都吞咽不下的,他大步他踏出了门槛,环视了一圈四周,高声道:“我有事想见太子殿下。”四周毫无动静,但燕挽知道话一定会带到,转头就回了房。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有人潜进了他的厢房,黑漆漆中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禁锢在床榻上,嗓音华丽而富含磁性:“挽挽想我了?”燕挽冷冷推开他,坐了起来,叫人进来点灯,待得室内灯火通明,宁沉看到燕挽神情不佳,才感不妙,薄唇弯曲的弧度不经意间浅了一下,甚至连声音都染上了自己没有察觉的轻哄:“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宝贝挽挽生气了。”燕挽将匣子搬过来,将里面的信件扬了一床,问:“是不是你?”宁沉终于知道燕挽这股火气哪儿来的了,事情已经败露想打死不承认是不可能的了,就只能低声下气求原谅这样子。“是我。”燕挽活生生气笑了:“宁沉,你怎么这么无耻,什么都干得出来。”拦他的信也就罢了,还伪造字迹骗他,不愧是皇家的人,弄术的手段无人能及。宁沉分明理亏,却毫不心虚,反问:“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同别人书信传情,情意渐浓,不可收拾?”燕挽气红了脸:“那你也不能如此作为。”宁沉继续追问:“那该怎么作为?”他闭着眼,冷冷道:“我羽翼未丰,怕尔虞我诈伤及你,不敢向你袒露心意,我不能向宋意一样,若有似无的勾引你,不能向祁云生一样,撞柱以表决心闹得满城风雨,我要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同你长相厮守,还要保证在出手之前,你的魂儿不被任何人牵走,你倒是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才好?”燕挽一噎,火气消散了一丝,无奈又缓慢地说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对得起云生?”时隔这么久,斯人已故,他才发现其中蹊跷,怪不得在他提及书信时,祁云生会表露出错愕,原来他的回信他根本没收到。他就这样在他单薄的寥寥的回应中爱了他这么久。宁沉闻言睁眼,眼神深沉的,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觉得自己对不起祁云生,那你又可曾对得起我?”“燕挽,我感觉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哪怕以前你对我避之惟恐不及,你心里也有我一席之地,为了一个祁云生,你还要无视自己的心意多久?”“你将我置于何处?”燕挽一派错愕,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宁沉直直的盯着他:“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密谋布局良久押的这一场豪赌,不会输。”难嫁第一百一十六天自信狂妄到了极点。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你敢回应一声不是?”燕挽往后退了半步,慢慢的带着一丝茫然地说道:“但你这样分明是不对的。”宁沉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是青色血管隐约可见的皓色一截,他用沉沉的语气说:“我不能让别人成为你的寄托。宋意负了你,我才是那味药,祁云生捷足先登,我恨毒了他,倘若能够使你不喜欢他,再过分的事我都做得出来,我喜欢的人我要紧紧攥在手里,不能让别人夺了去。”“可是……”攥得太紧,就会变成伤害。他有底气亏欠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唯独不想亏欠祁云生,却还是欠了。“挽挽。”他收紧了手,勒得他手骨都疼,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是你跟我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有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努力去争取,你不可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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