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事调解室跟普通的法庭确实不一样,墙壁涂成暖黄色,墙上挂着几幅壁画,柔软的沙发,茶几上还摆了鲜花,就是照着客厅的样子布置的,法官也不穿法袍,书记员就拿个笔记本电脑在旁边,也没打开来记录,好像就真的是要唠唠家常似的,所有的人里面,可能除了法官本人,其他人都是非常不自在的。
见缝插针看了诉状的胡玥抬头看向原告黄敏,55岁,退休职工,认为被告——她的女儿许筱筱未尽到赡养义务,起诉要求被告每周都要带外孙回家探望,并且要让许筱筱开口叫她“妈妈”。
而沈澹在出去溜达一圈吃个晚饭就接受的委托,是代理年轻的妈妈许筱筱,三十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
虽然还没开始,但单从面相来看,许筱筱是个挺和善的人。
调解室陷入沉静,大家都不说话,原告方律师是为年轻的帅哥,叫丁叙,胡玥觉得很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盯着人家看了一会,对方突然抬起头,眼神相撞后,竟和胡玥微微点头一笑,在和之前那么多奇葩律师交锋后,面对这么彬彬有礼的对手,胡玥竟有些紧张起来。
“黄阿姨,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跟法官说。”丁叙侧过头跟他的委托人低声说话,那位黄敏从一进门就一直怒气冲冲地盯着许筱筱看,嘴巴紧闭,眉头紧锁,终于说了句:“从进门到现在,她就没叫过我,连正眼都没给过我,还用说什么,这不是已经够清楚了吗!”
许筱筱确实从进门就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眼神躲避着自己的母亲,在母亲一开口说话,她的反应便剧烈起来,肩膀和背部僵硬地弯成一个弓形,整张脸完全地瞥向侧面,像条件反射一样,非常地抵触和防备。
“小许?”
面对法官的点名,许筱筱不敢不应,她紧张地把手握成拳头,对法官回答了一声“在”。
“你别紧张,别紧张,我刚才说了,就像唠家常一样的,你有什么要对你妈妈说的,我们也想知道。”
许筱筱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黄敏,不说话,也不表态,就这样沉默着。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两年她都是这样,好像我欠了她一样,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多少心酸都是我自己咽下,这个世界上哪有真的想要起诉自己小孩的母亲,都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不是法院传唤,我都见不到她。我辛苦这一辈子,连见自己孩子和外孙的资格都没有吗?我都不配做个母亲吗?”黄敏越说越高亢,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开始委屈地抽泣道:“她爸没有出息,没什么指望,我从她一出生,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也是个普通工薪,那个年代都是穷的,我自己不舍得吃一块肉,但是为了她的营养,你问问她还记不记得,一条排骨她一顿吃二十根,剩下的疙瘩就我来啃,一只鸡鸡腿鸡翅都是她吃,鸡胸肉不爱吃还要剁成茸给她煮粥,我就吃的鸡头鸡爪和脖子,我们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工资,给她买书订书眉头都不皱一下。6岁的时候想给她去上小学,找熟人找关系,她爸完全都不管,都是我去跑的,中考的时候她差几分没上重点,也是我去托人交了择校费,她爸呢,从来就不出现。还有高考的时候,为了她填志愿的事,我操了多少的心,你问问她,记不记得,承不承认?她有一年生病,我每天背着九十斤的她上楼,没有半句怨言。她读高中的时候寄宿,学习任务重,在学校吃得不好,我一个月要去看她两次,每次都是五点多钟就起床,杀鸡炖汤,去赶班车,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学校等她下课,保温壶外面还用厚厚的布包几层,就为了让她喝到一口热汤。她去外地读大学,凌晨三四点的火车,我送完她去坐火车,一个人不敢回家,就在候车大厅坐到天亮。她以前小时候很懂事的,我都不需要对她提什么要求,她都能乖乖地学习、做家务、体谅老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在身边安慰我,经常是我心理想的都不用说出口,她就能想得到并且帮我去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出去读了书受到外面思想的蛊惑,还是因为她嫁了人,到后面她工作了、结婚了、生了孩子,就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肯跟我说话,特别是这一两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到现在已经很久都不叫我一声妈了。我好心好意要帮他们带孩子,他们嫌我带的不好,他们住的房子,我也出了钱的,每次住在那里我都觉得很受气,我以前看着别人家,幻想着自己将来也可以很高兴地和自己的女儿带着自己的外孙出门去玩,可实际上呢,他们连话都不跟我说,就像我是瘟疫一样,我在他们就回到房间去,我走了他们就出来,分明跟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一挂了电话看到我,脸就板起来了,我在他们眼里,还算什么长辈?还算什么母亲?我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不就是觉得我强势吗?我有什么办法,但凡她爸能帮一点忙,我也不需要这样啊,谁不想做个温柔的妈妈,问题是我能吗?如果我不强势,有她的今天吗?我做得所有所有,都是为了她,结果换回的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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