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白错愕道:“你要买什麽啊?”可还没等他说完话,她就先一步下了车。
他望着她跑跳的背影,心忽然开始下坠。
他看着她径直钻进了一家糕点店。是喜欢吃那家的点心吗?他将目光锁定在店门口,然而这边路口已然变了灯,车子只能继续前行。渐渐地,那家店远离了他的视线範围。
他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剥离感,仿佛车窗外的她与车内的他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十多分钟后,当顾真拎着点心走进校门时,元初白从她身后出现,叫住了她。
她转过头来,纳闷道:“你不是应该早就到校了吗?怎麽比我还晚?”
他是想和她一起回去啊。可他实在做不到如此直白的表达,所以他侧过脸去,随口答道:“有点事情耽误了。”
“哦。”顾真没有多想,迈开步子往前走。元初白立刻跟上她的脚步。
“你着急下车就是为了买这家的点心吗?”元初白指了指她手拎的袋子。
“啊?”顾真梗住一秒,然后不自然地错开目光,短促地回着,“嗯。”
与此同时,任柏暄站在篮球场上,双手握球,目光透过围栏网凝在远处的两人身上。
他们之间的互动被他添油加醋地解读为:两个人情投意合正在畅聊,彼此眼中皆含羞意。
这一幕着实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的不安、隐忍、嫉妒和愤怒在这一刻都绞在了一起。他被汹涌的情绪所吞没,抑制不住地将球狠砸在了地面上。
球弹得老高,有一瞬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真眉欢眼笑地推开了宿舍门,发现任柏暄并不在屋内。
他的行李箱就放在床边,说明人肯定是已经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把点心袋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笑了笑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暮色已深,任柏暄才回到宿舍。他整个人似被水兜头浇过似的,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眉眼也是润湿的,眉毛、睫毛变得根根分明,更显浓黑,五官较平日里添了几分漫浪和颓唐。
顾真惊疑道:“外面也没下雨啊,你怎麽会湿成这个样子?”
他望着她,眼中的幽黑久久不散。他之前情绪失控,去水房用水管给自己沖了个彻底。他想用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的痛苦竟然是浇不熄的。
顾真等不到他的回话,叹了一口气,急急地去拿自己的浴巾,然后跑到他的身前,迅速将他裹住。“天气都转凉了,你这样会感冒的啊!”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语气,都透着十足的关心。
就是这样,她就是常常用这样的神情看向他。
任柏暄抓着浴巾的一个角,将它从身上脱拽了下来,他垂着眼说道:“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你。”
顾真看得出来,他和上次一样,又在心里立起了重重高墙,将她隔开了。当然这次也与之前有所不同,因为他明显没有那麽沉得住气了,眉宇间积攒的怨怼清楚可见。
“哦。”顾真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我给你带了常记的点心,放桌子上了。”
任柏暄沉默地望向桌上的纸袋。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即将涌出的暖意又被醋意击沉。她对每个朋友都很好,所以应该不只是他一个人有份儿吧?
其实,如果之前他留心些,他就会发现顾真进入校园时手里只拎了一袋点心,怎麽可能还有别人的份儿?可那时的他哪顾得上这样的细节啊,他两只眼睛可都用来兜醋了。
顾真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吭一声,心里也冒起了火。之前她都大度地原谅他了,他怎麽还这样?
她气得来不及取外套就奔到了门口。一开门,发现元初白竟站在门外。
“你这气呼呼地要去哪儿啊?”
顾真忙敛了火气,回道:“食堂!吃饭去!”
“我正好要找你去吃饭呢!”元初白又望向坐在床上的任柏暄,邀请道,“柏暄,一起去啊?”他话音刚落,瞳孔骤缩。
顾真买的点心为什麽会放在柏暄的桌子上?
他想到了之前他问顾真是否有喜欢的人时她眼底的犹豫。这些串联到一起,让他的心霎时跌至谷底。
任柏暄用余光探到了二人的身影,声音故作平静,道:“我不吃了,你们去吧。”
“嗯。”元初白的眸色冰凉,他一把拉住顾真的手腕,对她说,“那我们走吧。”
对于任柏暄来说,痛苦的场景在重複上演。
他的心在不停地躁动着,在努力地试图挣破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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