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哥的众多队友中,有一个传奇钻机手曾经做到过单次任务掘进21公里、采矿30吨的纪录。
据说在执行那次四级风险单人任务时,他在地下待了整整三天,吃光补给后用喷火枪烤虫肉,刮咕咕树树皮采水,睡人工岩洞,硬是把一整条微型铂钯矿脉采空;甚至因为采集的矿石超过了鼹鼠舱的最大载荷而不得不丢掉一小半。
那时这名钻机手才仅仅17岁。
“他叫阿葱,是我的恋人。”
玲姐回忆到这里时,眸子开始有些湿润。
玲姐比阿葱大十八岁,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走到一起。
在玲姐接下来的自述中,张宇听到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星际时代的矮人们并非由父母自然生育,而是人工授精、人工胎育、人工生产的“机生人”。在经过社会抚养长大至16岁成年后,银河联邦政府将结合个人特长和意愿把他们输送到银河系各地参与劳动产生。
在这个时代,“婚恋”是一个极其罕见的词语。由于掌握了人造卵子和基因编辑技术,银河联邦削除了矮人基因中渴望异性的部分,并且不再组织育儿院生产女婴。
但银河联邦并未用法律禁止公民异性恋爱和自然生育,所以也有一些极少数在爱情结晶下从母亲的子宫中分娩出的婴儿。
矮人们把这些在银河联邦计划之外自然分娩出的人叫做“例外人”。
如今还在世的女矮人,都是“例外人”。
在三十五岁以前,玲姐辗转于银河系寻找自己的存在的价值,饱受社会的孤立和冷落。在来到霍克斯五星矿站之前,她已经尝试过几十种不同的工作,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个以工作繁重著称的矿站里,玲姐的境遇几乎和现在的瓷妹如出一辙:
饱受冷眼、穷困潦倒。
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玲姐选择在霍克斯星上一处美丽的露天矿场结束自己“例外”的一生。
“那是一处荧光花海,没什么有价值的矿,是一个只有我这种没用的矿工才会去的地方。”玲姐回忆到。
“太空舱自动返回后,我坐在一颗咕咕树下,看着霍克斯恒星从西边缓缓降落,围绕在我身边的夜薇花开始发光。”
“天上和地上,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银河。”
“我还剩下三分钟的氧气,心想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他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像一只可爱的鼹鼠。”
“他看了看星空和花海,说:‘真美啊’。”
“我说:‘是啊,星空真美’。”
“他说:‘不,我说的是你,朋友。’”
玲姐说到这里,一颗泪珠已经逃离了眼眶的束缚,悄然穿过脸颊上浅浅的皱纹。
“他想把自己的氧气分一半给我,我拒绝了。”
“然后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说:‘美丽的朋友,如果你要寻短见,至少也要找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问他‘这里不美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美,但是我每天都到你坐的这棵树下撒尿。你可以起来一下吗?我要憋不住了...’”
说到这里,玲姐的另一颗泪珠也翻过眼睑,从微笑的嘴角边滑过。
“他这样一说,我寻短见的氛围一下就被搅乱了。接着,他趁我起身的时候拔掉了我身后的氧气瓶,把他自己的换给了我。”
“然后他说:‘你可以分享一些氧气给我吗?我只有三十秒了。’”
“我慌忙把管子拔下来插入他的氧气瓶里。”
“他又笑着说:‘朋友,你救了我,你真好。我可以和你这样善良的人做队友吗?’”
“后来水哥带着氧气瓶赶了过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了下来。”
“阿葱虽然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机生人,可他有着基因刀也无法剔除的善良。”
玲姐虽然早已成了泪人,但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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