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抚掌:“那想必王御史每回拜访,李沧溟必有专属船只供你坐驾了。”王世贞眼尾一挑,也不谦虚,上身微微后仰:“承蒙沧溟爱重,王某确有此?殊遇。”李时珍捋须,王世贞如今片纸可教文人争相传抄,四方?雅士皆以?在其门下奔走为荣,那清傲便愈发从眉目间?渗出来。他拈着须梢,转了话锋:“那既然?李沧溟的白雪楼取阳春白雪之意,王御史所筑园林又为何取名弇山园?”“王某观《庄子》《山海经?》皆记载有弇山、弇州,俱为仙境,览书时便生了羡慕。想着光宅邸t?只能供我居住,却不能令我的耳目得到欢娱,要想营造那仙境中的美景仙山,还是得建座园林,于是我便寻了设计上海豫园的那位张南阳先生,与我……”他兀自侃侃而谈,门外骤然?响起“嘭嘭”敲声,迫得他闭了唇舌,转过身子看向来人。闻有客来,小童立时上前将门扉启开,“吱呀”一声,一裹着墨绿大氅的女子伫立于众人视线之中,身后跟了个提着箱箧的侍女,虽看行装着实风尘仆仆,盘起的乌发却仍不见散乱。“老?师好,师母好。”女子嗓音透亮,恍如一道白灿灿日光照入屋内。“呀,王先生也来做客。”扫了眼厅中,瞧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女声不禁含笑。王世贞支起身躯将来人定睛一瞧,顿时目露惊异,愕然?结舌:“七娘怎生跑来了此?地?”“我怎么不能来了?”顾清稚接过师母吴氏递来的茶水,“王先生一个苏州人不也在黄州?”李时珍夫妇早于半月前收到她启程前来探望的书信,因此?满屋里只有王世贞一人对?她的到来大感意外。“王某奉公在湖广任都察,凭的是朝廷旨意。”王世贞上下打量她,而后收了目光,又抱臂道,“我固然?知?道七娘总想逼问我《金瓶梅》一事,但也犯不着自京城千里迢迢追来湖广罢?”顾清稚啼笑皆非,险些热茶呛着了喉咙,掩唇咳了两声,胸口方?顺了气?:“王先生不愿说,我纵然?追到佛郎机去也撬不开你的口,王先生要是真心想说,早就恨不能揪上来逮着人传扬了。有一回听闻宴席间?有人说了王先生一件趣事,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甚么?”见王世贞按捺不住好奇倾身来问,顾清稚扬笑:“那人和王先生讲,听说你生平以?当代苏轼自比,但你只凭一件就比不得人家了。”“七娘莫说了——”王世贞已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甚么,忙摇手示意她闭口,一面作势要扶着膝盖离座。顾清稚视而不见,笑道:“那人说苏轼一生几乎不为别人撰墓志铭,而王先生只要有人来求欣然?提笔就写,至今写了何止成百上千。所以?我想不通为什么王先生做着都察院都御史的要职,尚且还能成天在湖广四处游逛,吟诗作赋好不清闲。”王世贞顿悟,一拍大腿:“原来七娘是巡视来了,王某这御史官印还是拿去给七娘配着罢!不过真要论哪个喜好游乐就得查办哪个,也该先自朝廷中枢查起,太岳身边的申汝默第一个就得被弹劾。”“王先生不妨细说。”见顾清稚竖起耳朵作聆听状,王世贞笑道:“我与申汝默是苏州同乡,此?人过去甚爱邪游,可是风流得很,七娘莫要教他朝堂上的谦谨姿态蒙蔽了。”“就这些么?王先生知?道的也不比我多。”顾清稚并不表示惊奇,“但申汝默如今早就收敛了,至少据我所知?,他可不会?像王先生这般白日里就敢将公务撇下,自个儿?到处当人座上宾。”这回王世贞不得不从座中跳起,展了展坐出褶皱的袍角,哂道:“七娘原来是在赶客。”“我可不敢,王先生这回应邀给老?师《本草纲目》写序,这么大的事业,我哪里敢叨扰。”历经?几十年的苦功,李时珍终于将青年时的理想付诸了现实,看着那几大卷一百九十万字的手抄本堆叠在桌案上时,顾清稚不由得啧啧,叹为观止:“老?师这回终是大功告成了。”“还远远不够呢。”吴氏微笑道,“世上药材何止记录的这些,日后官人再有旁的发现,还得再添。”“那老?师现今还在黄州府行医吗?”“正是呢,一大把?年纪也停不下来,我也懒得劝,且由着他去罢。前些年满天下到处跑我也都跟着,如今能在这故乡养养老?,也算安度晚年了。”顾清稚肃然?起敬:“师母着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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