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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别谢我。”沈嘉南伸手拒绝，“我脸皮薄，禁不起谢。”一直到下车，陆烟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说不出来，隐隐总觉得沈嘉南看起来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大概是鲜少看到沈嘉南如此正经吧。沈嘉南把她送到小区楼下，昏黄的路灯下，他看着陆烟背着书包的小身影，他朝她挥了挥手：“陆烟，再见。”陆烟转过身，看到路灯下高挑的少年，不羁的脸和玩世不恭的微笑，她也下意识的伸出手，冷风从指缝间流淌而过，她轻轻说：“沈嘉南，再见。”再见，听起来就像下次再见，人们总在分别的时候说再见，或许是一种习惯，或许是一句口语，可陆烟却感觉眼睛酸酸的，心也酸酸的，初冬的凉意自脖颈钻进去，她再一次回头，已经见不到路灯下的少年，她揉了揉眉心，不知怎么生出的离别情愁。冬天来了，人也变得情绪化了。她拉着书包带子，走到家门口，还未走到，一片阴影拦在了她面前，心里头想着事情，等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抬头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一系列动作落在程川眼里就变了模样，失魂落魄的走路，也不知道为谁丢了魂。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她面前。“程川~”她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声音糯糯的。她感受到他周身偷着一股寒气，冬天的夜晚温度这么低，程川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他来多久了？吃过饭了吗？他冷不冷啊？程川黑着脸，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干净的眼神，高高的鼻子，不见来气，见着更加来气。“为什么不回信息？”他声音冷冷的。陆烟想起来那三个句号，可是，小声说：“回什么？”……程川看她无辜模样，顿觉自己像个傻子：“没什么。”他擦过她身边，大步朝小区门口走，背影几分薄凉，陆烟看着他走了，在后面跟上去，他的脚步很快，陆烟小跑起来，见追不上，伸手拉住了他的外套下摆：“程，程川~”程川回头看到小姑娘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干嘛？”她仰视着他：“你怎么了？”来气：“没怎么。”“哦。”今天放学开始他就这样，陆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能感受到他不开心，自己觉得委屈，憋着嘴。“我送你到门口。”她小声说。跟在程川后面，两个人不说话，初冬的风吹得小区里的树木沙沙作响，暖黄的路灯都泛着冷意，几分疏离几分落寞，她看着地上他的影子，被路灯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影子多乖，哪像他，臭着脸，难看死了。到门口，程川忽然回头，陆烟发呆撞上了他的背，踉跄一下，捂着鼻子。“哼。”程川鼻子发出轻哼。陆烟……“干嘛？”她开口。“没良心。”程川吐了一句，自己在小区楼下等了她足足四个小时，她倒好，和别人出去玩，玩就算了，不回短信。陆烟捂着撞红的鼻子，眼睛眨巴着看着他：“怎么，没良心了？”他看着她这单纯模样，发丝在灯光下镀了一层薄光，大眼睛水汪汪，不开心的情绪稍微淡了些。良久。“我很饿。”他说，四个小时未曾进食，现在饿极了。“那怎么办？”她看着他，“去我家，我给你做吃的。”“不吃。”他还气。“可是你不是很饿吗？”她问。“被你气饱了。”……这个人真别扭，饿就饿了，可又不要吃，不吃饿的是自己又不是她，可见他这傲娇样子，陆烟又不忍心他饿着。又是过了一分钟，听到程川说：“我要吃芋圆。”他终于是开了口，陆烟觉得好笑，又不能笑，拉了拉他的衣角：“那我们去吃芋圆，好不好？”“嗯。”两个人又打车去了市中心的鲜芋仙，程川点了一大份紫七四薯芋圆粥，陆烟与他点了一样的，热腾腾的芋圆粥上来，泛着深紫色的光泽，白嫩的芋圆看起来鲜嫩可口，陆烟看着程川拿着小勺子，吃了一口芋圆，他的脸色终于好一些了，剑眉也柔和了很多。“程川，你在我们家楼下等很久了吗？”陆烟问他，眼神带着一丝关切。程川又勺了一口紫薯，看样子真的饿了很久了，甜味让他心情好一些，抬眼看面前的罪魁祸首：“没很久，四个小时十八分钟。”……陆烟吃惊：“你干嘛不联系我？”“联系了。”他又吃了两口，暖甜的粥入了胃，暖和了很多。“三个句号吗？”她说。他又不说话了，看他这样子，陆烟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有点儿可爱。“程川，我…”她开口，淡淡说，“是我没良心，我最没良心。”陆烟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两只大眼睛看着程川，她是认真地。程川终于化了眼底的冷意，噗嗤笑了：“认识到错误就好。”“再帮我点一碗，我饿了。”他指了指碗里空了。陆烟把自己面前没吃的推给他：“喏，我没吃过。”“和沈嘉南吃的晚饭？”他接过她的碗，自然而然的问。陆烟点头：“嗯。”“好吃吗？”他呷了一口粥，一点也不甜。“还好。”她回。“我不喜欢你跟他吃饭。”这句话说来轻巧可落在陆烟耳朵里却烧红了脸，她涨红着脸：“程川，你，是不是在吃醋？”程川咬了一口芋圆，看面前红着脸的陆烟：“我用不着吃醋。”“什么？”她又有点迷糊。他俯身过来，轻勾唇角，平时的正经样子里透了一些邪恶：“反正你死心塌地，我用的着吃什么醋。”……下一秒陆烟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手臂里，耳根子都红的发烫，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叫她抬不起脸来，她捂着脸，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说话。他把她的那碗也吃掉了，看她还趴在座位上：“走了昂。”她埋着脸，声音小小的，闷着头听起来更小：“你先走吧。”程川好笑的看着遮着脸的陆烟，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喜欢我又不是丢脸的事。”她被他说的恼了，总不能赖在店里一辈子，等一会店也要打烊，背着书包，快速冲出了店，程川跟在她后面，她小跑，他在后面长腿迈开就跟上去，她在前面跑，小喘着气，他跟上来。“跑的还挺快。”他说。陆烟呼着气，白气从嘴边溢出来，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说：“我没有死心塌地。”他看她倔强的样子，伸手到她面前：“手。”陆烟盯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修长的手指很漂亮，伸了小手，颤颤悠悠不知道给不给，犹豫之际就被他抓了起来，大手与她十指交缠，他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大手很紧，紧紧拉着她，陆烟低着头。路灯的光一片片落在两人的肩膀，时间停滞，暖黄的路灯有了浅浅的温度，像是冬日暖阳，陆烟的指尖在他掌心戳了一下：“程川~”他低眉：“嗯？”“我，我对沈嘉南没有意思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些，想起他今天不高兴的样子，陆烟继续说，“我跟他吃饭，因为操场的事情，我想谢谢他，如果不是他，结果可能不会这么简单，我不能白白受了他这份人情，所以，我才请他吃饭的。”她说的很慢，娓娓道来，她不想程川不高兴。程川握紧她的小手，听着她糯糯的嗓音，低哑了嗓子：“我知道。”“那你…”她想说，那你干嘛还要吃醋，可是一想面前的人傲娇至极，闭了嘴。程川拉她到怀里，马路上行人已经很少，天空渐渐有一些细雨落下，雾气也深了一些，他低头，与她四目交接，雨点细细密密在两人之间，冰冰凉凉，他握着她的手，别到她背后，她慌了神，被他看得躁红了脸，冰冷的雨水与滚烫的脸撞在一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体内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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