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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姜伊人觉得不太妙。头脑昏昏地，手脚发凉。出差、纵欲、饮酒、情绪大起大落，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姜伊人觉得自己这把要跪。她记得家里有体温计，但没找到，也没有力气再找。于是作罢，她空着肚子，洗澡上床睡觉。半夜被冻醒，她知道自己应该烧厉害了，辗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反正就这麽过了一夜。再醒来，姜伊人闻到食物的香气，肠胃应激性地发出咕噜一声。声音大得惊人。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得像一滩泥，完全使不上力。她挣扎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刚好周肃听到动静，走到门口，看到她惶惶然的模样，扬声。“你醒了？”周肃手里端着热粥，快走两步，碗放一边，从后面托了姜伊人一把，然后坐在姜伊人身后，充当人形靠枕。“难受吗。”“有点。”周肃伸手探了探姜伊人额头。还在烧。他问：“想吃点东西吗？”姜伊人咽了一下，发现嗓子疼得像吞刀片一样。“我想先喝点水。”周肃把枕头垫在姜伊人腰下，然后起身，去厨房兑了一杯温水，再回来时，他手里还拿着体温计和退烧药。姜伊人记得家里没有这些东西，那就是周肃刚买的了？她接过水杯，“你怎麽来了？”周肃语气有无奈，“昨天早上你送我回泳队，然后人就没影了，今天一天也联系不上你，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你烧得厉害，叫也叫不醒。”“现在几点？”“九点。”“早上？”“晚上。”姜伊人向外望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天都黑了。所以，她睡了一天一夜。姜伊人四下找手机。周肃伸手拔掉充电线，帮她拿过来，“刚才你们主编打过电话，我帮你接了。”过去24小时，她一共有12通未接来电，主编打了两个，姜年打了一个，剩下都是周肃打的。姜伊人问：“主编说了什麽？”蒋襄听到是周肃接的电话，态度十分客气，祝贺他冠军赛夺冠，又寒暄了别的。“她问你为什麽今天不去上班，我说你生病，忘记请假了。”“主编就说了这些？”周肃看着她，在说与不说之间，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好不容易进了京华新闻，我以为你至少要考虑几天，没想到，昨天吵完，你当天就提了辞职。”“所以，你已经决定接受新工作了？”姜伊人摇摇头，身体的缘故，让她连轻微头晕，缓了半天。“还没决定。”“但这次我想对自己负责一点，把未来想清楚，然后再做决定，毕竟已经鸽过一次程嘉妮了，上次答应去尼泊尔，后来又说不去，她已经恨透我了。”“这次如果决定了，肯定就不能反悔了。”周肃点点头，不予置评。他转身把粥碗端过来，“先吃点东西吧？”姜伊人接过，“谢谢。”男人看似无微不至的态度，和平常一样，完全看不出他们吵过架的痕迹，可姜伊人已经十分失望了。也对，上次吵闹的人，是她，不欢而散赶人下车的，也是她，周肃一贯光风霁月，温柔又宽容，怎会与她计较。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周肃仍旧不疾不徐，也不挽留……姜伊人低头，吞下一口热粥，喉咙里一片灼烧滚烫。今晚周肃留下过夜，但人住在另一个房间。可能是怕打扰姜伊人休息，亦或者是看出她的意兴阑珊，周肃没有亲昵靠近的意思。睡前，周肃帮姜伊人又量了一次体温，382c。他掰了一片布洛芬，递给姜伊人，“吃了能睡得好一点。”“嗯。”床头的水杯是满的，手机在充电，体温表插回包装壳里，周肃一一检查过后，“我在隔壁，你半夜不舒服，可以出声叫我。”房间里的灯熄掉，黑暗霎时降临。周肃替她关上门，最后一缕光明，也退出了视野，屋子里一片沉沉死寂。月光如水，填满了整个房间，人像身处海底。姜伊人想起十六七岁的某一次，她为了去海岛玩，事先找了一家俱乐部，提前练习浮潜。那个时候，她和周肃正在尝试做普通朋友。她拉着周肃一起，下沉到水下二十米处，她的氧气告急，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脚下是黑洞洞的深渊，上面是不见光的水面，不上不下的姜伊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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