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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沖口而出的话，大多被现实证明，它曾经几多幼稚，可周肃却一直践行当时的承诺。他说过，“好，希望我可以赢一块奥运金牌，送给姜伊人。”姜伊人有些后悔。那个时候，他们为什麽不拥抱，不牵手，不接吻。错过了当时，姜伊人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样意气风发的周肃。上午的水上训练结束了。周肃沖洗过，换了衣服走出来，身上带着微微潮气。他问姜伊人：“你没有门卡，怎麽进来的？”“爬墙进来的。”周肃又好奇又好笑地看着姜伊人。姜伊人耸肩，态度终于正经起来。“你们吴教练跟门口打过招呼，我就进来了。”周肃一顿，笑容却不变，“吴教练把我的肩伤说得很严重吧。”姜伊人反问：“是他说的很严重，还是事情真的很严重？”她有点生气了，“吴教练，眼里不揉沙子的个性，你还不了解他吗？事情如果不是严重到一定地步了，你觉得，他会让我进来看你吗？”周肃一点不着急，伸手去搂姜伊人，却被她闪身躲开。“这次不是你哄哄我，就能混过去的！”“我知道，咱们先吃饭，吃饱了你再审判我，可以吗。”两人一起去食堂。正值人流高峰，难免遇到熟人。他们先看见福芳，她和一群女运动员坐一起，远远和姜伊人挥了挥手，没有过来。后来又遇上林永林，他跟姜伊人打了招呼，前脚还一切正常，扭头他就沖周肃各种挤眉弄眼。周肃秉持泰然崩于前，我自岿然的状态，该干什麽做什麽。姜伊人没什麽胃口，吃了两口，放下筷子。坐在对面的男人，小山尖一样的食物，正在被他一件一件消灭。姜伊人支手撑着下巴，目光笔直地盯着周肃。“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放弃自由泳了吗？”周肃不以为意，平淡地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教练组也问了我无数遍。”开会讨论那天，教练组分为两派，为周肃的前途，一番激烈争论。一方认为应该做以治疗为主。“周肃的肩伤，已经非常严重，如果情况不能好转，他的运动生涯都会受到影响。”“所以，我建议，让周肃暂停训练，等上个月，等他肩膀慢慢好起来，然后再备战奥运。”另一方则强烈反对。“奥运是靠突击，就能拿成绩的比赛麽，你们也太不把竞技体育放在眼里了，给周肃停掉训练，就为了养伤，到时候他状态下滑的责任，谁来负？”“再说，你有把握，在奥运之前，周肃的伤能好起来？”“可照这麽游下去，肩膀彻底坏了，不仅奥运拿不到成绩，职业生涯也完了啊！”两方人马，各有各的想法，吵得不可开胶。最后，是周肃，擡手叫停了他们。“我也不同意停掉训练，状态下滑很容易，想再找回来就难了，所以训练，还应该继续。”“那你的肩伤，根本吃不消啊……”“奥运要参加，肩伤也不能不顾，”周肃已经深思熟虑过，“我决定转项，放弃自由泳，改游蝶泳。”刚刚还沸水开锅一样的会议室，忽然陷入长久的沉默。在蛙自仰蝶四大泳姿里，蝶泳以动作複杂，体能要求高，号称最难泳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对专业运动员亦是如此。为什麽选蝶泳，周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由泳的转肩动作，十分伤肩膀，继续带伤游下去，别说再创佳绩，就是保持成绩，都变成一种奢望。而蝶泳，每次腾起，上肢依靠双臂抱水，肩轴使用少，背部发力多，可以有效规避肩伤。这是周肃选蝶泳的主要原因。另外，腿上力量，一直是周肃的强项，放眼国家队，能和他在这个环节比一场的运动员，几乎没有。恰好蝶式泳姿比自由式，更加倚仗腿部打水，可以发挥周肃的腿上优势，所以，综合考虑之后，周肃决定走出舒适区，转项蝶泳，延长职业生涯。与其守成，不如再寻突破。本质上，周肃富有斗志，充满野心，从来不是看起来的高岭之上冷淡模样。“但我要承认，现在是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周肃淡笑着，却是第一次，向姜伊人袒露他的困难。她脸色不虞，只是问，“什麽问题。”“现在转项，意味着我要从头开始，在蝶泳项目上没有任何过往成绩，自然也没有a标成绩，那就意味着，目前我是没有奥运参赛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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