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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代码摇曳，深网霎时间飘起大雪。兰迁忽然大力地磕上来，硌得人骨头生疼，这点疼痛给了祈夭一些真切的感觉。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边爱边恨边拥抱着。

兰迁的手像是一碗清水，冰冰凉凉，从发丝间流到脖颈，再流到胸膛。腻在身上的目光也变得黏滑，祈夭觉得自己落进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甜蜜的毒液正一点点蚕食着理智。

兰迁压着眸子，嗓音沙哑，带着点哀求的味道，“我们走吧，好不好？”

祈夭由衷觉得兰迁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但有些时候，做有些事儿，是不能要命的。

“我不能止步于此。”

祈夭愈发觉得痛苦，双手捂住脸不敢继续看他，泪不从眼里流出来，而是从指缝间流出来。

“我头上盘旋着冤魂，我要为他们报仇。”

“…那就振作起来。”兰迁无可奈何叹一口气，轻轻掰开祈夭的手，让他看向自己。他的目光温柔，抹开趴在祈夭脸上的泪花，又吻上他的眼睛，“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也好。现在正巧赶上通感，情绪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兇，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

祈夭喏喏地点头，鼻头红红，眼底还泛着晶莹，但呜呜的声音迅速消失了。他问兰迁：“为什麽以前我感受不到你？”

“通感一直是双向的，sweetie，只是我漠视除你本人外的一切。”

祈夭闻言又鼻子一酸，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珍视，用头蹭了蹭兰迁颈窝，说：“对不起。”

兰迁歪头，下巴撑在软乎乎的白发上，呼吸间全是祈夭的味道，舒服得眯起眼睛，“为什麽道歉？只要我们之间还有话说，怎样都好。”

只要不回到以前那种状态…怎样都好。

放心去闯吧，我是你永远的退路。

——

祈夭在空蕩蕩的病房里醒来后，拖着酸软的腿走向门外。克莱因和ait坐在走廊的冷板凳上交谈着，直到看见祈夭出来才双双住嘴站起身。

克莱因把祈夭拉到椅子上，手腕上挂着佛珠，挥臂时碰撞得叮铃作响，手指着身边的女人，介绍道这是人事部的ait。他说祈夭的毕业成绩单已经下来了，由她整合进个人档案里再报给公司的hr。

ait说克莱因贵人多忘事，他们以前就认识的，又捏捏祈夭的胳膊，说他本就瘦，现在更瘦了。

ait告诉祈夭，他的档案马上就编辑好了，只剩下一点信息还没补全。她望向那粉嫩嫩的眼睛，问这个眼部义肢叫什麽，祈夭说：

“叫木星。”

ait苦涩点点头，记下来了。空气没有如预想般陷入寂静，克莱因紧接着问祈夭要不要现在做手术，祈夭说：

“我想先见见艾奥。”

克莱因和ait一对视，点了头。

那酒吧很小，现在又是白天，没什麽人。祈夭一眼就望到头，艾奥站在那个圆圈的小吧台里，在空蕩蕩的道路尽头，跟另一个人一起聊着天。

克莱因说他还有些工作，就在门口等他们吧。a姐走到中途，隐约看见艾奥的人影后也摆摆手，说她跟艾奥交情太老了，看不得这些。最后只剩祈夭一个，他无声地踱步过去，离得近些了，看到艾奥胸前果然挂着“大卫”的名牌。

艾奥在笑，笑得那麽开心，那麽没心没肺。

“嘿，帅哥。”过来接客的不是艾奥，而是他旁边的另一位酒保，那人刚脱离跟艾奥的交谈，脸上还带着快乐的余温，“要点什麽？”

祈夭目光落在桌面显示屏上，指着最上面那个，说：“干马天尼。”

“呦，大中午的就这麽烈？”酒保乐了几声，转头喊，“david，一杯干马天尼！”

冰块滑进雪克杯，艾奥歪着脑袋斜着肩膀，故意摇得很夸张，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他是新手，做不到老调酒师那样优雅，只能以势取胜，像只笨拙的炸毛的狮子。

艾奥时不时瞥来一眼，去探望客人的神色，像以前在他家厨房给祈夭炫耀颠勺一样，但这没给祈夭带来熟悉的感觉，因为艾奥不可能允许自己喝酒，更不可能亲自给自己调酒。

他先加了一次酒，摇了摇，又加了一次酒。两次的酒液都是透明的，但应该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从两个瓶口流出。

另一个酒保出于职业道德跟祈夭搭讪，祈夭摆摆手，把他剩下的话压在嗓子里。不过一直盯着艾奥看确实有些奇怪，祈夭头一偏，发觉有颗荔枝躺在桌角一侧，在明暗交界处悄悄地发烂发臭。

他恍惚间一出神，好像荔枝的红皮裹挟着烂肉血水，而白肉化作了枯骨。

“哐当哐当”的声音突然停了，祈夭及时回神，看着艾奥把高脚杯推给那酒保，酒保划了好大一个半圆，又躬身送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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