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江氏拳头紧握,咬牙切齿地瞪着盈袖:“就算你是老爷的女儿,可我也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太太,就是你继母,你忤逆不孝,我要去官府告你。”“当我母亲,你也配。”盈袖不屑冷笑,从怀里掏出张写满了字的麻黄纸,重重地按在桌上,随后接过丫头递来的燕窝,喝了口,淡漠道:“今儿我就作主了,替陈砚松休了你。这屋里的衣裳首饰银子,皆是陈家的东西,你不许带走,但我额外开恩,许你穿一身齐整衣裳离开,马车已经套好了,你不是很喜欢接济娘家兄弟么,带着休书,找他去吧。”“你,你,”江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从前她总以为这丫头是个好拿捏的软性子人,没想到竟这般狠、这般绝。也是,到底是陈砚松的种,不奇怪。江氏气得几欲晕眩,撑强着精神,恨道:“我不走,我要见老爷,我要告官。”正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盈袖抬头瞧去,从外头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失踪”多日的陈砚松,紧跟在后头的,是陈府最有权力的大管家陈泰,还有内宅管家李良玉。盈袖瞬间心狂跳,原本已经稍稍平息的怒火又重新被点燃,瞧,陈砚松还是那么光鲜俊朗,眼神锐利,鼻下的胡须修剪的齐整,穿着昂贵的宝蓝色锦缎直裰,手上戴着三枚红宝石戒指,离得老远就能闻见他身上的龙涎香味。烂人!“都杵在屋里做什么,出去。”李良玉上前,驱赶着荷欢等人到外边去,秀眉皱成了疙瘩:“出去后把嘴管好,敢乱说一个字,立马打死。”忽然,陈砚松冷冷道:“大小姐累了,荷欢,把她扶出去。”“大小姐?”盈袖噗哧一笑,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双手耷拉在扶手上,歪着头,坏笑:“不是大奶奶么?”“你还想怎么闹!”陈砚松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喝斥:“大人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此时,江氏看见来了撑腰的,哭喊着朝陈砚松爬去,抓住丈夫的小腿,哭得肝肠寸断:“老爷,你就这么眼睁睁看我被欺辱?你要给我做主啊,打死这忤逆的孽障。”“没事没事。”陈砚松忙安慰,亲手捞起江氏,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挥挥手,身后站着的大管家陈泰立马端上来盅吊气续命的人参鸡汤,陈砚松用调羹舀了勺,喂给江氏,柔声道:“你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得随意动气,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哪,她是个糊涂的人,你和她计较什么。”瞧见此情此景,盈袖忽然掉泪了。不知当年,母亲有没有看见这对奸夫淫妇这般亲热暧昧过,她的心该多疼啊。“陈砚松,你真是好样儿的。”盈袖看着母亲的灵位,冷笑。“好姑娘,怎么能直呼老爷的大名呢。”李良玉上前来,要往起搀扶盈袖,笑着哄道:“你身上不好,回去歇着吧,老爷自有打算。”那个打算二字,李良玉特意说得重。“有什么打算。”盈袖用指尖揩去泪,颤抖的手按住茶盏,盯着陈砚松的背,笑的妩媚:“把我药晕,让陈南淮强暴我?或是再找杜太医,往我头上扎几针?还是把我腿打断,勒死我,给他的姘妇出气。”“放肆!”陈砚松怒极,疾走几步过来,扬手就要打盈袖,一瞧见女儿满脸的泪花子,心一下子就软了,手生生垂下,仍冷着脸,道:“别再胡闹了,回去,你如今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戾气,瞧这张牙舞爪的样儿,和市井撒泼的妇人有什么区别。”“好,行。”盈袖拊掌微笑,她真的懂母亲为何自尽了,这个男人,太恶心了。“既然你这么愿意和自己的姘妇、假儿子过,行,我这就把你家的东西放下,带我娘走。”陈砚松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你好好看着。”盈袖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正是那夜陈南淮为表明心意,自残的那把。她将匕首拔出来,刀尖对准自己的小腹,笑的无比天真:“你不就想要个孙子么,等着,我这就给你生下来。”“别!”陈砚松真的慌了,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他想上前夺下刀子,又怕自己手上劲儿大,误伤了她。“你到底想要爹爹怎样。”陈砚松叹了口气,在孩子面前,妥协的永远是父母。“孩子,只要她活一日,就一日是你的婆母,你手里不能沾血啊,更不能担着骂名活在这世上。爹爹心里有数的,会替你料理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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