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请教师兄名讳。”聂小芳喋喋不休。
“封尘砚。”
“原来是封师兄。”
封尘砚将聂小芳单手提上宽剑,然后回头找人。
冰冷,戾气,双眼似兽,藏在树影里,固执地看向那边。
这麽一刻,封尘砚恍惚觉得,那个熟悉的师叔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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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几十年,他只见过一次这样兇气毕露的师叔。
前世,一次下山游历中,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封印松动的地宫遗址。
未等其他同门集合,他便率先进入地宫,背着一把褶花雁翎刀,挡下了地宫里大半的陷阱机关。
那时的他,太过年轻自负,以至于走到最后放松了警惕。
地宫最里面偏殿的书架,竟是一只罕见的魇魔化的,那个餍魔不知是在戏弄他,还是没本事杀死他,竟让他堕入了幻境之中,而这个梦似乎是一场如话本子般的样式
再次醒来,就只看见提着剑的厉渊,和自己身下碎成齑粉的书架,连书架上的话本子,都被厉渊用灵火烧得一干二净。
同门的师兄弟听到这里的动静,很快从地宫别处往他这集合。
厉渊斥他神魂太散,被魔物蛊惑,其实那天厉渊语气并不兇,但他心高气傲,厉渊又是当着衆多同门训他,他一时恼火,驳斥了几句,不想,却直接把厉渊的脸气得铁青。
之后的厉渊似乎被他气得路都不会走了,两条腿打着颤,提剑将整个地宫给毁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厉渊发这麽大的脾气,那双眼睛也如此刻一般的不可知,充满兽性。
据说,前宗主把厉渊从兇兽那领回道恒宗,厉渊开始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兽,用了好几年才学会说话,因为不合群,在道恒宗内受到师兄师姐的冷落,以至于过了百年还是这个性子。
重活一世,有些记忆反而清晰了很多,细细想来,他和厉渊打得交道并不少。
“师叔,上来。”封尘砚一只手撑着聂小芳的后背,分身乏术,只能站在剑上唤厉渊,向他看去,眼中似乎飘着某种惆怅。
“这位是道恒恒宗的长老?!”未等厉渊说话,聂小芳先吃惊地问了一声。
封尘砚不想说太多话,便没回答聂小芳的疑问,见厉渊待在原地不动,又无奈叹了口气。
在凡界,想攒点灵力,还挺难。
“看前面。”封尘砚对着聂小芳,指着前方的树让他看去。
“师兄,前面是什”聂小芳虽然好奇,但还是朝前看去,脖子刚转过去,下一刻封尘砚的掌心轻轻一拍,密密麻麻的灵力打到聂小芳的身上。
聂小芳瞬间浑身僵硬,像被钉在剑上一样,连嘴皮子都张不开,只能干瞪着眼看前方黑乎乎的林子。
“师叔,走吧。”封尘砚这才放心朝着厉渊走了过去,声音很轻。
架子挺大,还要人请,但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师叔。
“我不喜欢他,我们把他丢掉。”这时的厉渊眸光黯淡,声音中透出某种别扭,也学着封尘砚,把声音压轻了,轮廓上的阴影和月光纠缠在一起,封尘砚看到了某种在意。
一时间,两人在讲悄悄话似的。
“为何这样?人家也没招惹你。”封尘砚觉得厉渊口中的“丢掉”说得有些好玩,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聂小芳。
但若把人家留在这,那对方必死无疑,虽然聂小芳吵了些,话密了些,但非什麽大兇大恶之人,他有些好奇,聂小芳何德何能,招得厉渊如此不喜?
厉渊仔细听着封尘砚说话,眼睛睁了好一会,脑中才明白了对方表达的意思。
然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始焦急了,刚刚垂下的眼皮瞬间擡起,他十分听不得封尘砚向着别人说话的模样,双手忽地举起,捂住自己的耳朵,语速急迫如雨打芭蕉,气愤道:“就是不喜!你把他丢掉!”
一边捂耳朵还一边擡头看封尘砚的表情。
一口气说这麽多字,对于现在的厉渊来说很吃力,他偷偷看着封尘砚,封尘砚和那个人抱在一起,他会难受,鼻子酸溜溜的,但他不知道为什麽。
而血岚的侵蚀,远不止于此,虽不致死,但厉渊的听力和视力都不同程度的下降了一些,血岚腐蚀神魂,理智的线突然被砸断似的,让尖锐的情绪来得没头没尾,更加没有逻辑。
这使厉渊没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脑中的那些记忆,他全都知道,但他掌握不了,就像不识字的人面对着满屋子的书,何况现在的他,连听懂封尘砚说话都费力。
厉渊刚醒过来的那刻,甚至忘了自己名字,但他记得眼前这个叫封尘砚,他的很多记忆里都有这张脸,但他又看不清那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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