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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出了她的疑惑，何宣道：“在曲平待了那麽多年，若是连点傍身的本事都没有，岂能活到现在？”“我没想问你这个。”徐执盈的语气生硬，缓慢地擡眸，直视着他，“空山祈福，你怎麽还带着弓箭啊？”“重要吗？”“重要啊。”徐执盈不肯让他触碰，“山门生乱，衆人慌张，唯你一人早有準备且冷静从容。今日马车中的若不是我呢？你的弓箭会对準谁？”似乎没想到徐执盈会问这些，何宣一时语滞，半晌后才答：“马车中的若不是你，我不会追上来。除了你的性命，我什麽都不在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之事与我无关。不管怎样，当年宜华为菏州百姓鸣过冤，算我半个恩人。即便她挡路，这一时半会儿，我也不会对她做什麽。”“恩人……”徐执盈低头自嘲一笑，眼眶微湿，语声也哽咽，“你何宣竟还在意这些吗？我以为你的心早就如石头一般了。”静静地听完这番话，何宣并不接话。他只将帕子收了起来，将她淩乱的袖摆抚平，一串动作分外从容不迫，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递手，道：“下来，送你回去。”徐执盈避开，道：“不用了。”两人争执间，终于见到前方追车而来的锦衣卫。连杨荣也没料到，他们赶到之时，这些人已经悉数被射杀了，而且，本该在空山寺中的何宣，竟会出现在此。“何大人？”杨荣原本就信不大过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何况他还出现得如此巧合。他的拇指已经抚摸上了刀柄，只要何宣说了什麽不对的，当即便会出鞘斩杀。何宣向他行了对礼，道：“今日之事，在下能解释。”杨荣挑眉，眼底却划过疑虑，轻擡下巴示意他可以说下去。何宣道：“是韩仁醉酒后告知在下，永王将会在冬至日行刺圣驾，刺杀宜华长公主。本以为只是韩仁醉酒后的大逆不道之言，当不得真，在下不愿牵涉无辜，便未禀明陛下，只是调度兵马司在山道护驾。但没想到，永王如此胆大包天，竟提前将人安排在空山，选择在山门前下手，在下也只来得及救下徐姑娘。都是在下之过，惊了圣驾，愿领责罚。”杨荣听完他的话，紧扣着刀柄的拇指稍松。朝中谁不知何宣是永王一手提拔出来的，陈太后赏识他本就引得许多人不满。杨荣更想不到，何宣会在这种时候反水，对永王补了致命一刀。“何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何宣拱手一拜：“大人自可审问韩仁……哦，韩仁与在下对谈当日，还碰上了徐小公子。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徐执盈，缓缓一笑，“徐小公子并不知情，只是能佐证确有这麽一回事罢了。”身后的锦衣卫低语了什麽，杨荣也不在追问，只道：“此番回去必会查清，我等还需护卫陛下，那便要劳烦何大人，将徐姑娘安全无虞地送回徐府。”杨荣等人走了许久，徐执盈也没说话。驱车马匹受了刀伤，马车只能暂时搁在山道，等候此事平息之后再行处理。她并无功夫傍身，并不宜再回寺中添乱。良久，徐执盈才平複了心绪，转而往山下去走。听到身后之人跟随的脚步，徐执盈驻足，几乎无法遏制怒意：“何宣，徐家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麽？即便当年我爹对你有过冷待，但我哥呢？他对你够好了，今日之事，你就非得将他也牵涉其中吗？”何宣闻言沉默。若是只凭借他一人之言，只要韩仁咬死不认，便很难真的给永王定罪。哪怕徐闻朝对内情一无所知，也必须一试。他道：“徐闻朝或许情愿作证，哪怕是僞证，让他直接指认韩仁，他也会情愿。”徐执盈苦笑：“你凭什麽如此说？”“因为他爱慕郁微。”徐执盈无从反驳。何宣道：“因为爱慕，所以便有了软肋。如今，我与郁微的目的一样，是要永王这个僞君子去死。徐闻朝帮我，亦是帮她。”徐执盈并未作答。这话说得没错，归根结底最重要之事便是将永王拖至绝境，然而何宣这话，却让她无端生出了难过。正如多年前的那个静谧的夏夜，她照旧在秋千下乘凉。手中书卷已经翻过数回，该来之人却还是未到。她遣侍女出去问，是否在路上遇上了什麽阻碍。毕竟何宣从未对她失约过。经不住徐执盈的软磨硬泡，徐蹊已经答允婚事了。只要何宣科举及第，能有个好前程，徐蹊便愿意接受一个寒门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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