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同伴劝道,“好好的,若知晓你要哭我便不问了。该换值了,你也擦擦泪,别让人看了笑话,三十好几的人了……”“三十好几咋了,三十好几不能想我爹娘啊?”他用袖子抹尽了眼泪,愤愤骂了一句,“江明璋这种人就不得好死。”当年菏州的乱子算是闹得大的,洪水一起饑寒交迫,闹起了民乱,不少人将赈灾的粮仓一抢而空。年轻力壮些的自然有的救,儿女不在身侧的老弱便毫无办法。朝中派了人去,原以为是救命的,谁知却为了一己私欲将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菏州百姓无一不憎恨着江明璋。“好好好,他不得好死,你先起来。”同伴想将他给拽起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马车装饰简朴,不像是达官贵人所乘,他便照旧拦了,道:“已入夜,城门落锁,请回!”驾车的侍从却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柄折扇挑开了青色帘布,露出何宣的半张脸。何宣却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文书,道:“元玉先生是我的恩师,他今夜抵京,陈太后特下懿旨,要我出城相迎。”城门守将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文书,确定其上便是陈太后的玉印。可是元玉先生四个字,又如五雷轰顶。他递还了文书,多嘴问了一句:“大人所说的元玉先生,是……是之前的江尚书吗?”何宣并无攀谈的兴致,将文书揣回袖中,面色不虞:“怎麽,太后要迎谁入京,你也要过问吗?”“小的不敢!”他朝后挥了挥手,几名守卫合力重开了城门。何宣的马车走出好远,他还有些怔愣,半晌后,他啐了一口。同伴看到,忙捂了他的嘴:“我看你是酒饮多了神智糊涂,怎麽谁都啐呢。”“江明璋竟然要回来了,他竟然还敢回来……还有刚才那个!是兵部那个主事何宣!他也是菏州人,分明深受其害,却仍敬仇人为恩师,我瞧不起他。”听这麽一说,同伴听明白了,恍然大悟:“哦——当初江明璋辞官离京,听闻有个意图攀附江氏的门生死活要跟他一同走,就是何宣啊……”朝中官员衆多,谁也不记得何宣。但那个让人鄙夷和嘲笑的江氏门生,却是无人不知,甚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师徒都是小人。”“小人也与咱们无关,别恼了,下了值我同你一起喝酒。”深夜的官道寂静无比,连虫鸟之声都已绝,耳边惟余呼啸的风声。何宣提着风灯稳稳地站在官道上,车夫想给他添件披风,他却没接。车夫也觉奇怪,只是去了趟皇宫,出来之后何宣的笑意便止了,直接命他往城外驱车,说是要接恩师入京。分明是恩师,何宣却不见半点高兴。“太冷了。”车夫听到何宣的话,应声:“是啊大人,入冬了,夜里就是凉得很。等会儿回了府中,大人可要多饮些热汤暖身,预防风寒。”何宣终于接过了披风,却不穿,只是搁在臂弯之间。他凝望着路尽头的漆黑,一言不发。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得见一丝亮色。笃笃的马蹄声不绝,远处的马车正在驶来。拦了车,何宣跪地行弟子之礼:“老师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见礼之后,何宣挑帘,搀扶江明璋下车,并将臂弯处的披风展开披在了他的身上,道:“慢些,地不平。”江明璋已经年迈,甚至比之前在曲平见时还要苍老,霜色几乎爬满了他的双鬓。还是过去常穿的那袭紫金大袖圆领袍,可眼看着却比之间更宽。风一吹,说一句形销骨立也不为过。他仔细看了看何宣,笑道:“我早便说过,官服才更合你。你早该如此,不该在曲平耽搁那几年。”何宣继续搀扶着江明璋,与他一同换了能入城的车马,道:“学生在曲平受的教诲,此生不敢忘。没有当日,也便没有今时。”江明璋淡声一笑:“你我师徒之间,不必说这些。不过,你何时也学会说这些场面话了?”马车中昏暗,江明璋看不清何宣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比之前冷硬许多。“是吗?想来是这一年来,京中发生许多事,耳濡目染,有所感慨罢了。”说罢,何宣又问:“老师忽然回京,想来尚未安排住处。之前的那处宅子已经卖了,江太傅又与老师有嫌隙……老师若是不嫌,还是住在学生的府上吧。地方虽小,但好在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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